“你們怎么突然關心起這個？”

麥吉沒有直接回答，對這個問題也沒有任何興趣，她走到自己的位置旁，懷抱黃皮書和藍皮書走向橡木門，預備在明天阿爾文教授來上課前，溫習完一遍功課，再繼續深入學習下去?，F在羽毛筆已經完全修復，她可以輕輕松松就彎道超車，甚至提前學習到《薩拉斯語進階》也說不定。

“老師還沒教我們學習魔法，你就先會魔法了，這不公平。”法拉瑞克繼續說，他還竄梭旁邊的兩個男生，問他們意下如何，女孩子居然比男孩子還先掌握魔法，一定是因為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她根本不是女生，而是男生。

“你想怎么樣？”艾格文站在門口，瞪著法拉瑞克，眼底竄起一團火，仿佛隨時可以把這個瘦弱的男生一口吞噬掉。

法拉瑞克見麥吉生氣了，突然就不說話了，只是吃吃笑，像是達到了什么目的似的，將頭瞥向一邊，留給她一個背影。

旁邊的納塔爾從頭到尾沒有參與法拉瑞克的閑話，另一邊的曼弗雷德因為剛剛才在克拉蘇斯的辦事處里和她見過，臉上罕見地蒙上了一層淺淺的心虛。那種心虛來自自己的過去來歷被對方完全知曉，而自己卻對對方一無所知。

這次，女孩沒有抄起羽毛筆，用魔法將它甩到任何人跟前，她想解釋些什么東西，至少給出一個事實真相，但是在肚子里鋪墊了一番可能要說的話，忽然就不想說了。開口只會越說越長，留下更多口舌的把柄，反倒合了法拉瑞克的意。

這幾個男生，除了納塔爾和喬納斯外，全都太討厭了。麥吉轉動羅盤走進宿舍，身子壓在褥子上，開始翻看《薩拉斯語入門》，里頭每一頁旁邊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注釋。

溫習完功課，麥吉突發奇想翻到了黃皮書最后的書寫部分。里面的內容主要包括三個部分，薩拉斯語書寫方法、單詞對照表以及不發音的音標在書面表達時如何省略。

再抬眼，已是下午時分。

麥吉合上書，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腦海里思緒萬千。

要想學好書寫部分，還是得有一張羊皮紙在旁臨摹練習才行，總在書頁上抄來抄去總有沒位置的時候，她想，沒位置倒還能忍受，有時打眼看，一張紙上全是一團黑漆漆的東西，看不清原本書上的內容，看著更難受。

據男生們的說法，教室和老師并不提供任何羊皮紙，想要羊皮紙得自己掏錢去買，可麥吉年紀輕輕，分幣沒有，這條路怎么看都不現實。只能問問路易莎女士，城堡里有沒有不花錢就能獲得羊皮紙的辦法。

學徒敲了敲畫框邊，畫框里沒有反應。

她又敲了一次，才聽到那熟悉的說話聲和腳步聲正從畫框邊緣外傳來。

“別敲了，聽見了，我過來了。”

椅子上長出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她示意學徒往后退一退不要搞臟了畫框，也不要哈氣到畫框上。

今天的路易莎夫人身穿藍白色褂子，一頭烏黑的瀑發梳到后腦勺，盤作一塊，用一個木夾子全部夾了起來。

麥吉瞧著路易莎夫人的臉，拿不定她今天到底是什么心情，先是禮貌打了聲招呼：“路易莎女士好。我是斯卡維爾的學徒艾格文。”

“孩子，我還沒開始健忘，我記憶力很好，我還記得你用魔法在地上燒出一個黑色窟窿。好了，快說你叫我來的事情吧?！?

窟窿？那明明是燒焦后留下的黑色印子，難不成自己的”英雄事跡“已經通過這個小小的畫框傳到別的什么地方去了嗎？

“我想知道，城堡里有沒有別的什么地方能獲得羊皮紙？”

“羊皮紙？你要用來學習嗎？”路易莎夫人挑眉。

“是的。”

“一般來說，紫羅蘭城堡里是不會提供羊皮紙的，除非…”

“除非什么？”麥吉隱隱感覺事情還會有轉機，心里有些小激動。

“除非你去幫忙生產羊皮紙，也許他們會給你幾張來用。不過我看你年紀還小，他們可能不太愿意讓你幫忙。“

“我可以幫忙，我可以幫忙，這個生產羊皮紙的地方在哪里呢？”

“在城堡的地下室里。你回到城堡的前廳后，向左走會看到一面墻，上面掛著一把燃燒著藍色火焰的火炬，你用力推開墻就會打開墻后的暗門，沿著旋轉石階一路走下去，在一個三岔路口繼續向前走，穿過一片護欄，右拐就看見了。負責生產羊皮紙的人名叫約翰，你叫他約翰叔叔就行。“

麥吉按照路易莎夫人的指示，一路深入紫羅蘭城堡深處，敲開了約翰的房門。

一個頂著雞窩頭，不修邊幅，滿口黃牙的中年男人向里打開了門。

“嗯？怎么回事？小姑娘，你是迷路了嗎？”

“沒有，我是來找約翰叔叔的?！?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情？”

麥吉將自己的想法的來龍去脈告訴了約翰，同時表明是路易莎夫人告訴她怎么找到這里的，“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我能幫得上忙的話?！睂W徒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的膠原蛋白幾乎要溢出來。

約翰笑了笑，微微頷首，身子退到一邊，示意女孩向里請。

邁進羊皮紙產房的第一秒，麥吉立刻就被刺鼻的石灰水味驚到，很快，她就確認這股味道是從一口巨大的木桶里飄出來。這里四面被石墻包裹，墻上掛著潔白細膩的羊皮，一張木桌上零散地擺放著刮刀、剪刀、木架和拉神框架，里頭空無一人，只靠幾盞蠟燭和墻上的火炬維持照明。

“哇，這里只有約翰叔叔你一個人嗎？”

麥吉瞧見地上堆放著一些已經晾干且裁剪好的羊皮紙，心里頓時激動起來。

“大部分時候是的，不過最近還會有另外一個人跟我在這里，他負責用刮刀刮去羊皮上的肉和脂肪，保持表面光滑，我負責晾干、打磨和裁剪，有時候我們也會交換一下。生產羊皮紙還是兩個人來分工協作舒服些。”

約翰的聲音后頭傳來，“咔噠”一聲門關上了。

正默默打量房間內部各個部分的時候，麥吉忽然感覺脖子后情不自禁豎起了雞皮疙瘩，她隱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這個約翰叔叔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