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幫手。”林頓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采用了更模糊的態度。他不喜歡在信息不充分的情況下打包票，他也認為，這種做法是不負責任的，也不利于構筑真正的信任關系。

“不如你先提出要求，我來看一看是否能夠完成。”

年輕女孩想了一想，也點了點頭。“好。”她的聲音很好聽，但說話的語氣很慢，似乎一邊在說話，一邊在思索。“我必須提前說明白，這個要求有些困難。如果您覺得實在太艱難，可以提出更換。”

林頓點頭，示意自己聽明白了。就聽少女繼續說道：

“有一位教授，新獲得了一批寶貴的歷史文物。他準備辦一場小展覽，但只邀請很少的學術精英。我想知道他拿到了什么東西。

“我希望你能找到辦法，潛入那場學術會議，看一看都展出了什么，然后分毫不差地告訴我。這或許需要你，或者你的朋友有足夠的身手，需要你們有足夠的記憶力，乃至一些專業知識的掌握力。這可能確實過于困難，如果你只完成了一部分工作，我也能接受。”

她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東西，遞給了林頓。

“這是相關信息，可以公布的信息。”

林頓接過了東西，發現這是張報紙，雖然是從懷里掏出的，但疊得很整齊，沒有亂七八糟的皺褶。巷子里光不多，有些暗，林頓略微移了幾步，走到亮堂些的地方。

而這時，那位年輕女孩依然在做出提醒。她的聲音很柔美，傳達著一種自己正盡心為對方考慮的意味。

“先生，我還得提醒您，這種級別的學術會議大概率會有安保措施。如果您和您的伙伴被發現，雖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險，但還是會有不少麻煩的。”

林頓笑了笑。

“謝謝你的關心。”

然后，他展開了報紙。

報紙里頭登載著一篇采訪報道——《著名學者布朗迪新有所獲》。

林頓默默沉思了一會，突然把報紙一收，雙目射出銳利的閃電，猛地鎖住了對面的年輕女孩。

“你想偷竊他的東西嗎？”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冰冷。

“不，不是的。”

年輕的女孩突然覺得，對面這個剛剛還嘻嘻哈哈、很好說話的男人，好像一下子變得凌厲逼人，令自己不知為何心臟加緊，如同見到了猛獸的羚羊。她下意識想要后退幾步，但卻強行忍耐了下來。她不愿意在這種時候失了氣勢。她深吸了好幾口氣，語氣也隱隱加重，嘗試奪回氣場的控制權。

“不，不是的。”她面目嚴肅，鄭重承諾。“我不會去偷這些東西，不會做任何傷害到，或者可能傷害到任何人的事情。我僅僅只想要知道，那里面有些什么。

“我愿意向信諾之神發誓。”

黑城人在承諾時，如果向信諾之神發誓，就證明他是確確實實真心的了。其實，向信諾之神發誓，只有很小的概率會在違反時真的被懲罰。畢竟，眾神都已經很少很少顯現出威能了。這是個神明從人間淡去的時代。但話又說回來，誰也說不準，自己的發誓是否會被信諾之神感知到。于是，這也能成為無形的約束。

女孩說出了這樣的話，聲音也不再像剛剛一瞬間有些慌亂，而是重新堅定了下來。

林頓又思考了一下。

“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么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林頓晃了晃手中的報紙。他的閱讀速度很快，已經將里面講述的內容大致看了一遍。

“按照這上面的說法，這就是一場單純的學術會議，內容很枯燥、很無聊。”

女孩昂著頭，雙目此時和林頓剛才一樣銳利。林頓甚至覺得，對方的情緒比剛剛看到老師被覬覦時的自己，更為激烈。

“這是一場有關考古的學術會議，我相信，上面會有和我族人相關的歷史。”

林頓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她沒有在說謊，而失控度出現了一個不小的提升。

灰林人并非沒有歷史。正相反，他們對自己的歷史也頗為驕傲。他們在歷史上曾經有過相當的輝煌，并不比貝爾人差在哪里。而在當下，灰林人面對被貝爾人的日益壓制，有許多人開始更加沉浸在歷史中，希望從光榮的歷史里汲取自豪感，乃至凝聚族群。

這位少女，雖然看起來只有一部分的灰林血統，但從她的言行舉止來看，對方的民族認同，只怕確實是屬于灰林的。林頓猜測，對方可能也有類似目的。

“我不能馬上給你答復。我們之后怎么聯系？”

林頓沒法直接答應下這件事。如果對方的目標是其他人，林頓不介意去搞場潛入，甚至不介意去把東西偷出來。但對方的目標，是對自己很不錯的布朗迪教授。雖然系統提示，這個女孩確實沒有說謊，她確實沒有抱著絲毫的惡意，但林頓還是要先征求布朗迪教授的意見。

而年輕女孩對林頓的這個要求并不意外。潛入一場很可能有著完備安保的學術會議并不容易。即使對方疑似有超能者朋友，但想要無聲無息地進行，只怕也有相當的難度。于是她點了點頭。

“我們可以繼續在這里匯合。一周時間，足夠你準備嗎？”

她說完，又覺得自己太心急了一些。一周時間，怎么可能就能夠評估好這種任務的難度？于是她又改口道：

“兩周，三周也可以。”

“我們22號在這里碰頭。”林頓卻搖了搖頭。

今天是10月19號，22號也就是大后天。

年輕女孩頓時瞪大了眼睛。

“先生，這樣緊切的時間，對您可能壓力太大了。”

【她顯得驚訝，并且充滿了懷疑】

系統給出了提示。

“這是把我當夸夸其談的騙子了？”林頓暗暗琢磨著。“不過，她真的很會說話，沒有直接詢問我是不是在騙人，而是委婉地表示，這樣或許會讓我‘壓力過大’。啊，這姑娘情商真不錯。”

他搖了搖頭，以一種同樣禮貌、溫和的微笑姿態回答道。

“不，這已經綽綽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