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頓離開了這間房間。

離開時，他能感受到，吉米對那份幻術制造出的行醫資格證懷著巨大渴望，這種渴望化為了失控能量，補充進了幻術之戒。

但是，比起林頓潛入多朗德醫院后的一系列消耗，這樣的補充，是遠遠不夠的。

“幻術之戒的能量消耗很快啊，不能這么坐吃山空，得想辦法給它充能才行。”林頓有些苦惱，他想不出合適的充能辦法。

“難道真的要去開一家馬戲團，搞幻術表演？”

他暗暗思索著。

林頓離開了多朗德醫院。離開前，他順手偷走了幾管精神鎮靜藥劑。這些藥劑，對安撫處于瀕臨失控的人，很有幫助。

林頓走到了大街上。一些乞丐坐在塵土泛濫的地面上，面前擺著破破爛爛的碗。林頓忽然心中一動。

“如果給他們丟一些石頭，但偽裝成銅元。他們一定會興奮地伸手去撈剛剛被丟下來的硬幣。但此時，他們卻會發現，自己碗里出現的是石頭。這時候，他們對‘銅元’的渴望，也會變成失控能量吧？

“甚至于，我可以幻化成一個好心人，把乞丐拉起來，然后請他飽餐一頓，送上一堆財寶，再編一個亂七八糟的理由合理化這一切，讓這個乞丐相信自己要轉運了，要被命運饋贈了。當他興奮得飄飄欲仙的時候，我再突然解除幻術。這樣一來，獲得的失控能量，應該不少吧？”

林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自己剛剛的想法，應該可行，但有些邪惡了。

林頓不知不覺，走回了剛才來時經過的地方。

他覺得餓了，決定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吃一頓飯。

正好，路邊有一家小酒館。

這所房子覆蓋著茅草，里面空間似乎不大，墻上掛著壁爐。酒吧的地面是由石頭鋪成的，其中一面墻上嵌入了一塊高約六尺，被漆成白色的木板。房間的邊緣有一個內嵌式的木制長椅，前面擺著幾張簡單的木桌和椅子，大部分被坐滿了。

而這個房間的西面，還有一扇小門，里頭是后廚，啤酒就是從這里端出來的。

房間的地面凹凸不平，里面坐著的人滿身塵土，不少人握著鞋子，往桌上敲，想要把鞋底的泥巴敲下來。還有些人則直接癱倒在長椅上。見又有人走進來，他們抬了抬頭，哈哈大笑起來。

“這家伙是趕點來的！”

“什么意思？”林頓聽得莫名其妙。但他也懶得去詢問，自己點了三杯淡啤酒，又要了三份“狼吞虎咽餡餅”。這是用面粉、板油和水混合后揉成卷狀做成的一種食物，它的一頭塞著熏咸豬肉片，另一頭抹著甜果醬。因為方便快捷、又營養豐富，這種食物很受農民歡迎，又逐步被傳播到了城市里，成為平民中風靡的食物。

他咬了一口“狼吞虎咽餡餅”，一股濃厚的豬油味夾帶著咸肉的香氣立刻在嘴里彌漫開來，而甜膩的果醬又讓口感更加豐厚。雖然這面粉的質量不是很好，但林頓依然吃得非常暢快。

他飛快吃掉一塊餡餅，又喝掉了一杯淡啤酒。這時，坐在他旁邊的一個老頭笑瞇瞇地捅了捅林頓。

“喂！年輕人！”他的聲音沙啞粗重。

“你慢慢吃呀！她的表演時間不短，你總得喝點酒吧？”

林頓聽得越發莫名其妙。

不過，很快他的疑惑就被解答了。隨著遠處鐘樓敲響了十二點整的鐘聲，一個紅色頭發、畫著眼影，身著暴露服飾的女人走了進來，同時“咯咯”地笑。

林頓發現，這正是他今天遇到的，在街上吵架的那個女人！

或者說，那個妓女。

她一進來，酒吧里就沸騰了。酒客們紛紛舉起酒杯，歡呼起來：

“致美麗的卡利瑪醫生！”

“噗……”林頓差點把口中的啤酒噴了出來。他沒搞明白，這些人為啥稱呼這個妓女為“卡利瑪醫生”。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情趣？或者說，cosplay？”林頓有點發懵。

就見這位被叫做“卡利瑪醫生”的妓女嘻嘻地彎了下腰，既像是表達禮貌，又像是故意炫耀，進行挑逗。

“為了減少大家的失控風險，我只好犧牲一下了。”說著，她像跳舞一樣，迅捷地移動到北面的那堵墻附近，在一塊棕黑色的牌匾前，再次彎了下腰。

林頓看到了那面牌匾的內容。那是一塊寫著“特許失控預防治療”的牌匾，署名是貝爾共和國醫師協會。

林頓皺著眉頭，努力在記憶里思索相關的眉目。終于，他想到了相關的信息。

原來，在黑城，有關妓女這一職業是否合法，一直是存在爭議的話題。一些人相信，妓女會導致墮落，會誘發人們心中的黑暗面，會減弱人們的自控能力，從而增加失控風險。但另一些人則認為，失控能量的產生不可避免。既然如此，妓女反而可以消耗人們的惡劣情緒，從而緩解大家的精神壓力，減少失控風險。

應該說，兩派爭論不休，不分高低。這讓妓女這一職業，事實上處于灰色地帶。有時候，她們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入公園、音樂廳和劇院來招攬顧客。但有時候，她們又會被警察逮住，關進教化院里，然后被剝光衣服檢查是否患有性病。

這使得許多妓女想方設法減少自己的風險。有的人選擇成為暗娼。還有的人，則使用了更聰明的做法。

她們給注冊醫師協會交一筆錢，獲得一個“特許失控預防治療”的資格，就可以以“幫助他們排解失控能量”的名義，合法地從事賣淫活動。

事實上，也經常有男士找到醫生，宣稱自己患有抑郁、焦慮、過度疲勞和頭痛，然后請求醫生為他們開具一張“尋找情婦”或者“招妓”的治療方案，從而不必違背道德、理直氣壯地尋求歡樂。這樣的治療方案，也被戲稱為“濫交許可證”。

“那個吉米，上了那么多年課，也拿不到一張‘行醫資格證’。而一個妓女，卻可以輕松以‘行醫’的名義從事風俗行業，想起來有點荒誕啊?！?

林頓默默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