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不敢直視突然變得威懾力拉滿的院長。

他縮著脖子，就聽院長向他發(fā)問了。

“你剛剛為什么那么大反應？”

吉米有點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眼林頓。

“我以為，我以為您已經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一聽我的名字就差點變成了怪物。年輕人，誰知道你自己腦補了那些劇情！”林頓偷偷腹誹了幾句。當然，他表面上，依然是那副嚴肅刻板的樣子。

“我要確認一下。確認事情的全部情況，也確認你的誠實。”

“好，好……”吉米連連點頭，很乖巧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說了一遍。

原來，這位叫做吉米的年輕醫(yī)生，雖然考進了一所很不錯的醫(yī)學院，卻因為在校期間，違反安全規(guī)定，私自進行危險的失控學研究，被醫(yī)院記了過。這也導致他畢業(yè)之后，一直沒能通過注冊醫(yī)師協會的考核，沒能拿到行醫(yī)資格證。

沒辦法，他只好退而求次，來到這所精神病院，成為了被邊緣化的精神病醫(yī)師。

但盡管如此，他也依然執(zhí)著于他的研究。在研究中，他因為一次機緣巧合發(fā)現，大腦的前額葉被失控能量破壞了的病人，表現得安靜禮貌、不吵不鬧。這讓吉米感到極為激動。他認為，自己不僅發(fā)現了更為人道的安撫精神病患者的方法，而且為解決失控問題，提供了一條道路。

他偷偷用動物進行了幾次實驗，并迫切地希望能夠被批準，在囚犯身上進行更進一步的實驗。他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證明自己應該獲得行醫(yī)資格證！

他在試驗中，還偶然有了一些新的發(fā)現。用特定的電流刺激人大腦的不同部位，可以使人暫時增加、減少失控狀態(tài)，還可以使人清醒、昏厥乃至暫時性失憶！

他把這些研究成果寄了出去，匿名發(fā)表在了一本很小眾的醫(yī)學雜志上。但很快，精神病院的院長發(fā)現了這件事，當即找到吉米，怒斥了他，并嚴令禁止他再次參與類似事情，否則，就把他開除，乃至送進監(jiān)獄！

吉米確實消停了一段時間。但后來，有個神秘的人找到了他，邀請他參加一個醫(yī)學項目。項目的內容是，消除若干個人最近幾個月的記憶！

這個神秘人向他承諾，如果吉米能夠做出足夠的貢獻，那么他將會幫助吉米獲得醫(yī)學資格證，并且獲得一家大醫(yī)院的聘用。吉米心動了。

他參加了那個項目，貢獻出了自己的實驗數據和研究成果。不過，他依然只是起著輔助性作用，并沒有真正接觸到實驗的核心。甚至于，等到項目結束后，那個神秘人就消失了。之前承諾的行醫(yī)資格證和大醫(yī)院聘用，根本沒有兌現。

而他，正是在那個項目中，見到了林頓！

這也是為什么，他一定到林頓的名字就害怕到直接失控。他認為，院長既然能說出這個名字，那說明，院長已經知道了他做的事！

“難怪這家伙那么害怕。被發(fā)現偷偷參與禁忌試驗，丟了工作都是輕的。而且，聽他的意思，那個神秘人鴿了他啊？這種空白白牙的事情，他怎么敢相信的？”林頓心中暗道。

而他更關心的問題則是，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他為什么要消除原主之前的記憶！

想到這，他直接繼續(xù)發(fā)問了。

“你知道那個神秘人是誰嗎？他在哪里進行他的項目？”

吉米把他隱藏了許久的秘密坦誠出來，竟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仿佛自己藏著掖著幾乎壓死自己的心事終于一下子拋開了。許久以來，一直沉甸甸折磨他神經的秘密，如今不再是秘密。吉米覺得自己像是個藏在黑暗房間里的人，突然一下子闖入了陽光下。

他聽到林頓的問題，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他只是和我書信來往，即使必須接觸，也都是派出手下。他在哪里進行項目，我也不知道。我大部分時候，都只是和他派來的研究員匯報我自己的思路和之前的實驗數據。我只是個輔助人員……”

“搞得那么神秘？不過也難怪。畢竟，這種項目算是游走在法律邊緣了，偷偷摸摸些也正常。”林頓暗暗想著。但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你都不知道他們是誰，你憑什么相信他們？”

吉米露出了一個苦笑。

他的嘴一路咧到了耳根子，露出兩排尷尬地閃著白光的牙齒。

“因為我認得支票。剛剛認識的時候，他們就給了我一張巨額支票。那是一張福迪銀行的支票，面值十菲特。”

又是福迪銀行！

林頓不但沒有驚訝，甚至心中頓時涌起了一股“果然如此”的感覺。

畢竟，“福迪”這個名字，和原主的牽扯實在是太多了！

他想了想，試圖尋找調查的突破口。

“除了林頓以外，被清洗記憶的人，還有誰？你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這件事，吉米倒是記得很清楚。

“他們來我家拜訪過我，我還問了一些他們的個人情況。他們的記憶被清洗結束后，精神狀態(tài)還是不太好，來這邊約我檢查過幾次。嗯，雖然神秘人消失了，但他提前預支了這些人檢查的費用。再后來，他們就都不出現了。”

“那個神秘人好像還有點貼心，有點周到啊？后續(xù)的體檢費用都預支了？”林頓感到有些驚訝。他本以為，對方是管殺不管埋的類型，但沒想到，竟然還安排了后續(xù)事項。這讓這個聽起來很邪惡的記憶清除項目，突然帶上了一點正常的色彩。

“列一份名單給我。”

林頓簡單吩咐道。

“好，好……”

吉米忙不迭答應著。這時候，他的體力已經恢復了一些。他從地上爬起來，雖然走起路來還是有點搖搖晃晃，但依舊大體無礙了。他看了眼被弄得亂七八糟的柜子，看了眼地上七零八落，乃至摔碎了的器皿，不由心疼地抽了抽嘴角。他走到一個柜子前，從里面掏出了一個鐵盒子，又從鐵盒子里掏出了一大張名單。

他把名單遞給林頓。

林頓接過名單，隨意一掃，頓時被嚇了一跳。

“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