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頓首先想嘗試一下，他自己提高失控度產生的失控能量，能不能給戒指充能。

他半蹲下來，左手戴著戒指，舉在半空。他的右手則伸入剛剛被打傷的傷口，把已經被逼出骨頭的子彈捏住，從傷口里拔出。這個過程當然疼痛難忍，林頓死死咬著嘴唇，讓自己不要叫出聲。他剛剛降下來一些的失控程度，又猛然提升了一些。

林頓忍著痛，努力凝神注意，嘗試把失控能量匯集到戒指上。但他發現，自己對失控能量的操控力不說完全沒有，也能稱得上似有似無。即使有少量的失控能量接觸到了戒指，也完全沒有被對方吸收的意思。

“看來，只能按照標準操作流程來使用啊！”林頓暗暗感慨。不過，他懷疑如果自己的超能等級能夠得到提高，或許就可以增強對失控能量的掌控力，從而更簡便地為戒指充能了。

“用幻術調動他人的渴望，”林頓默默琢磨著這句話，忍不住吐槽起來。

“難道我也要去開一個‘陽關馬戲團’？”

不過，眼下最重要還不是考慮這些。

現在，林頓得先把場面收拾干凈。

巷子里有幾具尸體，還有不少血跡，甚至有屋子在著火。

血跡和著火的房屋其實還好辦。這地方本就治安不好，經常有黑幫火拼。只要沒死人，單純街上有點血，又燒了幢早就廢棄的房屋，警察不會多管的。

前提是，林頓把那堆尸體處理干凈。

林頓原先對這件事情有些頭疼。但現在，他有了幻術之戒。

……

清晨五點左右的時候，“凱旋”煉鋼廠的工人已經疲憊地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轉爐煉鋼法是十二年前新出現的技術，大大提高了煉鋼效率。這種煉鋼法要求煉鋼廠在露天或者半露天的環境中操作，便于煙氣的排放和冷卻。

轉爐區鄰著高爐區，全都敞開著。通紅的鐵水讓人望而生畏，但工人們已經習慣了這些，反而因為疲憊在打著瞌睡。

他們不到四點就被敲窗人叫醒了，是這個城市第二批醒來的人。“凱旋”煉鋼廠位于黑城的西北角，離他們居住的城郊并不算遙遠，但步行前往，依然要花費些時間。

當然，他們還可以選擇公共馬車。但這種交通工具每次要花費兩到六銅分，而且還要忍受臉和屁股幾乎擠到一起的悶熱。工人們寧可在交通上多花二十多分鐘，也情愿選擇步行。

但很顯然，睡眠不足正讓他們疲憊、遲鈍。

一輛看起來裝飾得還算不錯的馬車從不遠處的小道上駛過。馬車的所有車窗都大大敞開著。這并不奇怪。黑城人討厭呆在密閉的空間里，因為他們相信這會使得失控能量聚集。當然，隨著黑城的空氣污染越發嚴重，室外似乎也不那么健康了。不少醫生開始建議他們患有肺炎的病人，盡量不要外出。

不少人都能看見，馬車里坐著一個女人和五個男人，而駕駛馬車的人，是一個胖乎乎的車夫。

“婊子！”

有人怒罵了一聲。他并不認識那個女人是誰，但對能夠坐馬車的女人過一過嘴癮，也算是枯燥生活中為數不多的緩解了。

可突然，道路上躥出一只野兔。馬兒猝不及防，往左邊微微閃避了幾尺，馬車的車輪一下子陷到了坑里，猛地顛簸了一下。

“畜生！”

胖車夫惡狠狠罵了句，讓大家都響亮地聽到了。然后，他揚起馬鞭，“唰”地就是一鞭。但這鞭子似乎讓本就精神緊張的馬兒發狂了，它拼命嘶鳴起來，開始嘗試著掙脫韁繩。嘗試無果后，又開始奮力狂奔！

它慌不擇路，直奔開放著的煉鋼爐而來！

“啊！”

目擊的人們紛紛發出驚呼，馬車上的人更是發出尖叫。

馬車一路碾過地上對方的雜物，越發震顫歪斜起來。終于，當它行駛到煉鋼爐旁時，隨著碾過一塊又大又笨的機器，整輛馬車側翻起來，一下子滾入了一片深紅的鐵水中！

許多人放下手里的活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看什么看！干活去！”

一個工頭打扮的人斥責起來。他煩躁地掏出一本名叫《安全生產控制管理記錄本》的冊子，拿起筆，在上面涂涂畫畫。

“這個月，又多滾進去了幾個家伙！”

他憤憤地為自己本月的考查恐怕難以合格而嘟囔起來。

林頓用幻術讓自己隱身，悄悄離開了現場。

……

哈肯失魂落魄地逃回了自己的家。他一路上連滾帶爬，稍微有點力氣就拼命地跑，實在跑不動了就趴地上喘氣。等心臟不再那么幾乎爆炸，他就繼續狂奔。

他從四點鐘離開南風巷，一連跑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到自己的住所，略微松了口氣。

哈肯悄悄打開房門，進了屋。可他剛進去，就立刻敏銳地感覺到，屋子里有人！

“是誰！”

哈肯的心臟一下子又差點從胸腔里蹦了出來。

但好在，他隨即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幾個熟悉的腦袋探了出來。

“老大？”

他們驚呼著。

“你沒死？”

原來，這是幾個和他一起去南風巷的跟班。

但哈肯也驚訝到了。

“你們沒死？”

他同樣問出了這句話。

他在南風巷，明明聽到了自己這幾個跟班的慘叫聲，聽到了他們血肉被啃食的聲音，以為他們完蛋了。但沒想到，他們看起來沒事，還好端端地出現在自己家里。

一個有點嚇人的想法在他的腦袋里出現了——這幾個家伙，不會是假的吧？

“說一個只有我們知道的秘密！”哈肯后退一步，沖這幾個人喝道。

對面想要趕來擁抱哈肯的跟班們明顯停滯了一下。他們猶豫了一會。

“您以前被驢踢過腦袋。”

“您找妓女時喜歡被她們抽打，被壓在身下。”

“您沖狗撒尿的時候被狗咬了。”

……

“停停停！”哈肯受不了了，罵罵咧咧地走過去，沖這幫人一人一巴掌。“讓你們胡說八道！”

他的語氣氣沖沖的，但卻充滿一種慶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