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顧個雞毛啊！

本來還在劉瓿面前卑顏屈膝的宋仕元，冷不丁站起來，狠狠給了陸宸腦門一巴掌：“滾滾滾，滾出去……別掃了劉大人的興知道嗎？”

同行多年，除了武道修為，陸宸什么尿性宋仕元完全就是知根知底。

那是一個集顏值，熱血，正義，善良與一身，時刻銘記斬妖除魔大任，明明自己過得不好，偏又看不得人間疾苦的好小伙兒啊。

雖然酷愛小畫冊，雖然莫名尾巴控……但圣人言，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作為一個男人，有點人畜無害的小愛好怎么了？

可這種人，偏偏在大寧王朝決疣潰癰的官場里，往往死得最快，最慘。

宋仕元口中的“知道”二字語氣很重。

那是在非常明顯的提醒陸宸：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結。

你他媽就是一個月例3800文、朝九晚六的斬妖司小吏啊。

上班時看看公文動動筆桿子，下班時勾欄擼貓順帶著白嫖姑娘們搖屁股，至于路見不平一聲吼，一劍光耀十九州的俠義之舉……嗯，交給我宋仕元去做就好了。

臉和腰子都豁出去了，還在乎這條爛命？

不由分說，陸宸被宋仕元連推帶搡，趕出了門外。

隨著哐當一聲門閂落下，又聽到噗通一聲，一堆五花肉墜地的聲音，宋仕元再次給劉瓿跪下，指著剛才那位小寡婦道：“劉大人，下官請求你放過她。”

“她是下官一位屬下的拙妻，那位兄弟兢兢業業，斬妖除魔，前些時日被狗妖掏了心……她尚且百日孝期未滿，伺候劉大人，怕是十分晦氣。”

“可。”

劉瓿想了想，冷笑一聲，指著剩下的三個女子，“那她們留下伺候我，其余人，都給我滾出去！”

“好好好，都滾。”

宋仕元出言呵斥，將那些如此一折騰、酒早就醒了大半的小吏們逐了出去，劉瓿的屬下，也知趣離開。

偌大的膳堂之內，只剩下二人，還有那四個小寡婦，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劉大人，她們都是些山野之婦，粗鄙不堪，服侍大人，恐不夠周全。”

宋仕元來到劉瓿面前，再次跪下，“劉大人，請你放她們回家，下官愿以三十兩，給大人賠罪。”

“三十兩？那不過是本官一根馬鞭的錢！”劉瓿嗤之以鼻。

“三百兩？”

“宋仕元，你他媽是聽不懂是吧？老子現在只想搞女人！搞女人！我放她們可以，你來伺候我，如何？”

劉瓿欲火焚身，現在就算有一座金山擺在面前，也不抵那春宵一哆嗦。

他看著宋仕元這個七十二歲熟透了的老男人，內心激起了某種怪異欲望，已經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

伸手，在已經凝固的排骨湯鍋里刮了一層豬油，往手指上抹了抹，對宋仕元使喚道：“轉過去，把褲子脫了。”

我他媽！

嘔……

宋仕元強忍內心的干嘔，平復情緒，十分冷靜地自懷中取出一個精致小瓶：“劉大人既然要那般，不如試試這個？”

“何物？”

“蒔花館的精油，下官屢試不爽。”

“嘿嘿嘿，宋仕元，你看起來斯斯文文，何曾想還是朵老菊花……”

宋仕元作羞澀裝，將“精油”在劉瓿眼前晃了晃：“不知道這清新草莓味，是否對上劉大人的口味。”

劉瓿湊上來聞了聞，幾息之后，三白眼一翻，噗，像一灘爛泥砸在了酒桌上。

嘔……

用蒙汗藥迷倒劉瓿，宋仕元這才來到墻角，手扶著墻，將今晚吃的酒菜外加上苦汁苦膽都吐了出來。

“都看著本官干什么？”

好一陣后，差點吐得虛脫的宋仕元才對那四位顛覆三觀、目瞪口呆的小寡婦揮揮手，示意后門，“一直走，走到后院枯井，下面直通南大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閉門不出，今日之事，更不可與外人說道。”

“謝宋大人。”寡婦們如蒙大赦，紛紛上前萬福，而后互相攙扶著離開……

待這些寡婦走遠，宋仕元整整衣冠，對門外高喊：“劉大人吃醉了，來人啊，伺候劉大人歇息。”

…………

后院閣樓，樓上鼾聲如雷。

時而還能聽到劉瓿校尉的囈語：宋主事，請把屁股抬高一點……

樓下，陸宸一臉懵懂，清澈的眼神看向宋仕元：“老宋，你老實告訴我，你剛剛和劉瓿做了什么？”

嘔……適才的記憶瘋狂攻擊宋仕元，讓他再次嘔出一口膽汁：“yue，你能不能別說了，yue，我是那種人嘛，yueyue……”

陸宸心疼一波，給他捶背：“你那蒙汗藥只有十個時辰藥效，明天劉瓿醒了，繼續胡作非為，你如何應對？”

“你問我，我又問何人？”

宋仕元眼神悲涼又無奈，“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我盡量與其周旋，要銀子也可，要PY也可，但若要動我云安百姓，我只能以命相搏了。”

他將手放在陸宸的肩膀，重重按了按：“小宸啊，小不忍則亂大謀，無論發生什么事，萬不可像剛才那般沖動。”

“斬妖司的事不用你管，云安的天塌下來，也是我宋仕元一人擔著。”

“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還長，云安很小，世界很大，我堅信之，不是每個地方都如云安這般渾噩骯臟。”

“晧日千里，河漢無極，國泰民安，妖魔散盡，皆指日可期也……”

宋仕元似是帶著三分醉意，越說越是滔滔不絕。

陸宸抓起宋仕元下巴上的三縷胡須，堵住他的嘴：“老宋，我有個疑問，你我本無親無故，自我五年前與你一同進入斬妖司，你為何處處護我周全？”

“如果看上了我的PY，還是死了這份心……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PY了。”

“……”宋仕元沉默，緩緩轉頭，和陸宸對視。

陸宸也看著他。

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味道……

“你怕不是有病啊，睡去睡去——”

對視片刻，宋仕元揮揮袖子，搖搖晃晃地離開，走得遠了，才聽到他喃喃自語：“年輕的時候我有一個朋友，他和你很像，僅此而已。”

“他是誰？”

“姓宋，名仕元，哈哈哈——”

那分明嬉戲的語氣中帶著某種極具侵略性的情緒，像一團千頭萬緒的毛線團，堵在了陸宸胸口，給他直接干emo了。

他離開閣樓，來到后面的荷塘。

荷塘中鋪滿半池荷葉，碧綠喜人，雖還沒開出荷花，但夜風吹起的涼風帶著荷葉的清香，極為醒腦。

驀地，清香之中，一絲血氣涌入鼻腔。

神識展開……

陸宸的眉頭微微皺起。

只見那荷塘的對面，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黑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