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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從棺材里爬出來

四周黑漆漆的。

“咚咚!咚咚咚!”

這是什么聲音?

這是打鑼的聲音。

一會兒,鑼聲,小號大號聲,有節奏的樂曲聲,棺材里的我,一會向前,一會退后,在光潔的鄉道上漫舞。一步一步把我推向墳地。

一會兒,又是鎖嗩的聲音。雖然吹的是歌曲,可是,聽起來很悲摧。

正在這時,我突然聽見我女孩的哭泣聲。我沒想到自己給我親人們帶來如此的悲傷。好在我已經復活。地球上的每個人都要經歷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生活在天國的人遠比地球上的幸福。

不一會,我聽見母親在悲傷的哭喊。聽起來肝腸寸斷。連我自己情不自禁地流淚了。從小到大,母親對我最好。從未罵過我一次。每年生日,母親總是要煮三個雞蛋,看著我吃進肚子里。記得我三歲時,得了一場大病,村里醫生都說沒救了。父親含淚抱著我往村里的竹林里去。這竹林埋的都是未成年的小孩。父親把我放進早以挖好的土坑里,這時,母親一邊哭一邊大罵父親沒良心。把我從土坑里抱了出來。回到家里,燒了一大盆熱水,扯了許多我叫不出名字野草,命令父親抱著我,母親用野草不斷地在我身上擦洗。這一次,父親很聽話,母親說什么,他就做什么。足足洗了一個多小時。然后,母親抱著,父親像個聽話的孩子。奇怪的是,到了半夜時,我竟然活過來了。是母親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可這一次,母親的老辦法不靈驗了。不管禾尚怎么念經,我都沒有動靜。

我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我知道,此刻我如果沖出棺材,一定會嚇著村民。村民和我的親人只認可以前的我。如今,現在

我復活的事我父母親不知道,全村的人都不知道。只有我自己清楚,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且比過去年輕二十二歲。

埋在我身上的病一個一個都徹底被清除。連我身上的血液都換成了年輕健康的血液。心臟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心臟。這一切,都是美婷安排的。我是她最心愛的人,我身上的每一個器官都定她精心挑選出來的。

這一次,我從閻王那里走回來,是美婷的功勞。她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躺在棺材里。我感到自己離埋葬自己的墳山越來越近了。這座山離村里有兩里路,山上雜樹叢生,毒蛇混行。

我坐了起來,雙手用力頂棺蓋,竟然紋絲未動。

我知道,棺材已經被長長的鐵釘釘死了。

我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了。

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只好坐在棺材里,全身不斷地扭動。但都無濟于事,抬棺材的有十幾個壯漢,我的扭動絲毫不影響他們向前走。我不禁暗暗叫苦,我的氣力越來越小。我有點窒息了。

不知過了多久,棺材終于被抬上墳山。墳坑早以挖好。只等下葬。

突然,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夾著冰雹。下葬的人嚇得都躲雨去了。

我知道,如果不打開棺材蓋,我就被活埋。

我必須逃離棺材。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沖出差點要了我的命的棺材!

堅定的信念,使我勇氣倍增,我狠狠地一腳往棺蹬了下去。“嚓!”底木板斷成兩節,破了一個洞。我驚異自己腳的力量如此強勁。多少年來,該死心心臟病把我折磨得手無束雞之力。走起來步子輕輕的。心怕踩死一只螞蟻。沒想到今天我的力量如此強勁。

我深深地吸著新鮮空氣。我感到全身一下子充滿了活力。很快,棺材的底板全斷了。我從棺材底板的破洞中爬了出來。此刻,天色已晚,雨還在不停的下。六月天,下冰雹,這是一種極其反常的現象。冰雹完全停了。也許是下葬的時間到了。那幾個負責挖墓穴的民工背著雨衣從家里趕了過來。我沒有兒子,只有女孩,不能葬正墳山。只好葬在路邊的野山。野山樹木成林,滿眼都是綠色。我躲在一棵大樟樹下,突然發現我的墳堆緊挨著美婷。我慶幸極了,感謝母親想得周到,把我和美婷葬在一起。

我望著四個挖坑的民工把棺材抬進墳穴。由于下雨,他們只想早點回家。沒有發現棺材里的人已經爬出了棺材。他們埋的是一副空棺材,棺材里的我正看著他們一點一點鏟土,終于在野草蓬勃土地上隆起一個黃土堆。在悲傷之余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我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我感到自己有的是力量,不再是那個有氣無力的病秧子。我望著隆起的小土堆,我告別了四十年的自己,走上了十八歲的人生!

挖墓穴的民工終于完成了任務,扛著鏟子和鋤頭向家里走去……

我松了口氣,慢慢地走到美婷的墳前。在

我在悲哀之余,更多的是欣喜。我又開始了新的生活,我脫下身上穿著壽衣,我沒有回家。我快步向美婷的墳墓奔了過去。

美婷也埋在大路邊的野山旁。

不到二十分鐘,我走到了美婷的墳墓前。

此刻夜幕已經降臨,月亮悄悄地升上了天空。

借著月亮的銀輝,我站在墓碑前。我知道,美婷現在在天國,她的墳是一座空墳。可是,每次我來她的墳前,總有一種親切感。對著她的墳堆對和石碑,訴說著自己的相思之苦。我希她能聽見我的聲音。

“老婆,我有許多的話要對你說,可是,你在遙遠的天國。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歡你。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天國真有那么好嗎?

老婆,沒有你的日子,我痛苦孤獨。有你在身邊,我的日子是那么甜蜜。我們都戰勝了死亡,為什么不在一起?你難道不喜歡我嗎?老婆,請你告訴我,你愛我嗎?

沒有回音。四周靜悄悄的,只有田野里的青蛙在求歡咕咕地叫著。

我失望之極。我站了一個小時,仍然沒聽見美婷的回答。

我失魂落魄地踏著月色地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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