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鶴群掠過血月時,我攥著染血地圖的手指突然痙攣。
那些黑色絨毛觸到傷口便凝成青銅秤砣,沉甸甸地墜向深淵。
安倍晴子的冷笑在云層中炸響:“每個砝碼都是你舍棄的至親!“
海底突然升起九根青銅柱,每根都拴著腐爛的臍帶。
當我看清臍帶另一端連接的竟是自己不同年齡的軀體時,腕間銀鐲的倒計時加速跳動—71:15:23。
最年幼的那個“我“突然睜眼,臍下菊紋裂開血口,吐出半枚刻著“換命“的青銅砝碼。
臍下鏡面驟然發燙,映出鶴冢真實景象:所謂嬰兒房遺址,實為三百青銅搖籃組成的秤陣。
每具搖籃里躺著安倍家豢養的龍脈容器,他們的后背紋著我祖輩的生辰八字。
管理員殘破的狐尾纏住我的腳踝:“看搖籃底部!“
鏡光穿透青銅,露出嵌在底板的反寫碑文——“林氏飼龍,九代而殆“。
最中央的搖籃突然炸裂,爬出的竟是與我一模一樣的青年,他臍下菊紋已完全化作青銅秤桿。
“時辰未到...“鏡像人嗓音帶著金屬摩擦聲,瞳孔里富士山正在噴發。
他扯斷脖頸的臍帶,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滾燙巖漿。
整座鶴冢開始傾斜,三百具搖籃滑向“良知三十克“的秤盤。鏡像人躍上秤桿,他每走一步,我身上的龍鱗便剝落一片。
當他在刻度“祭“字站定時,祖父的尸骸突然破土而出,將真正的龍逆鱗刺入我眉心。
劇痛中,1943年的記憶洶涌灌入:安倍家主抱著啼哭的嬰兒站在血陣中央,那孩子后背的菊紋正在吞噬生母蘇惜的魂魄。
鏡面在此刻碎裂,映出驚悚真相——我才是被調包的安倍家容器,而真正的林氏血脈早在胎中就被煉成砝碼。
腕間銀鐲突然炸開,倒計時化作血色符咒貼滿全身。
鏡像人狂笑著展開雙臂,鶴冢地面裂開深淵,露出底下沸騰的龍脈巖漿。
管理員殘魂在此刻燃燒殆盡,她最后的狐毛凝成火劍刺入我心口。
“以真血焚假契!“
劇痛中,我拽著鏡像人墜入巖漿。在皮肉焦化的瞬間,看清他臍下秤桿的隱秘刻字——“昭和十八年制,容器編號十九“。
當我們的血交融時,所有青銅搖籃同時開啟,三百具容器爬向富士山虛影,在哀嚎中化作金色蒸汽。
血月被黑云吞沒的剎那,幸存的灰鶴群突然調轉方向。
它們撕開自己的腹腔,將銜著的骨碑投入巖漿。
碑文在高溫中重組,拼出祖父真正的絕筆:“飼虎七年,噬虎七世“。
海底傳來驚天爆響,我隨著氣浪沖上海面。
懷中緊攥的半塊骨碑突然發燙,顯出最后指引——文學院地底埋著的不是龍脈,而是所有被置換人生的林氏嬰兒顱骨。
安倍晴子的殘影在浪尖浮現,她碎裂的瞳孔里,新任管理員正將我的生辰八字刻上青銅搖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