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鐘樓露臺,指尖撫過眉心蔓延的龍鱗。
新任管理員頸間的平安扣泛著冷光,她整理檔案的手突然頓住——泛黃的婚書正從《墨魂實錄》中滑落,照片上的葉昭明穿著中山裝,身旁穿丁香色旗袍的新娘,眉眼與地下棺槨中的女尸別無二致。
暴雨毫無征兆地傾瀉而下,雨滴在觸地前凝成冰錐。
管理員突然拽著我撞破琉璃窗,身后鐘樓墻壁滲出黑色黏液,浮現出日文碑文。
我們跌進鏡湖時,湖水自動分開,露出湖底暗門上的雙魚銅鎖——鎖眼正是我眉心的龍鱗形狀。
“快進去!子時三刻龍脈要移位了!“
管理員的聲音突然蒼老,她撕下易容面具,露出與婚書上完全相同的臉。
暗門后是螺旋向下的青銅階梯,兩側壁畫記載著殘酷真相:初代守碑人林氏為鎮龍脈,將親子煉成三百童俑埋在龍眼處。
地宮盡頭的祭壇上,葉昭明的尸身被九根青銅釘固定在八卦陣中。
管理員割開手腕將血滴入陣眼,尸身突然睜眼:“清梧,七十年了...“
他抬手撫上她臉頰時,我頸后的龍鱗突然發燙,記憶如潮水涌來——我正是當年被煉化的林氏幼子轉世。
祭壇震動,鄭家末裔帶著日本陰陽師破墻而入。
為首的獨眼老者舉起青銅劍:“大日本帝國的龍脈...“劍鋒未落,葉昭明尸身突然化作血霧,凝成赤龍穿透老者胸膛。
血雨中,我瞥見管理員后背浮現金色碑文,正是龍脈全圖。
陰陽師搖動十二魂鈴,三百童俑破土而出。
管理員將我推入血池:“以魂補脈!“池水沸騰的瞬間,我聽見無數孩童的哭嚎。
龍鱗爬滿全身時,我看見自己當年的尸骨正在池底發光——頸骨上系著的,正是管理員婚書里的同心結。
血池突然炸開,我渾身浴血躍出水面。
管理員與葉昭明的魂魄在空中相融,化作青鸞撞碎魂鈴。童俑們突然調轉方向,將陰陽師撕成碎片。
當最后個日文碑文崩解時,整座地宮開始塌陷。
在青銅門閉合前,我搶出半卷《血飼錄》。
殘頁顯示鄭家祖宅下埋著龍逆鱗,能逆轉血脈詛咒。
暴雨夜潛入鄭家祠堂時,供桌上的紫玉髓突然炸裂,鄭懷仁的鬼魂從族譜里爬出:“你以為林家就干凈?當年他們用活人...“
桃木劍穿透鬼魂的剎那,神龕后的密道自動開啟。
密室內三百盞青銅燈驟然亮起,每盞燈芯都是片龍鱗。
當我的血濺上中央燈盞時,墻壁浮現出林氏先祖與日本陰陽師舉杯的畫面,契約上赫然蓋著雙魚玉佩印——正是管理員常年佩戴的吊墜。
晨光刺破烏云時,我握著龍逆鱗回到文學院。
常春藤開出猩紅花朵,管理員正在碑林間起舞,她腳下浮現的陣圖與當年煉化我的法陣一模一樣。
當第一縷陽光照透她身體時,我看清那根本不是人影,而是用三百童魂編織的縛龍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