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其實陳瑞也算早有預料。

他帶來的這根金枝，可是納森神樹所贈予！

納森神樹是什么？那可是異人歷史上至今存活最久的一顆神樹！

不要說是其身上脫落的金枝，哪怕只是一片小小的樹葉，那對異人來說都可能算得上一份奇遇...

正是基于如此條件下，這根金枝在老馬眼里才顯得無比珍貴。

“太棒了..簡直太棒了，即使是用什么天地造化、鬼斧神工都不能形容它的珍貴...”

馬仙洪仍然抱著這足有成人手臂長度的金枝，自言自語道。

忽然間，他猛然看向陳瑞，試探道:

“陳兄弟，既然你都把它帶到我這里來了，想來應該就是想讓我給你煉制一個什么法器的吧？”

“這是自然。”

陳瑞也不遲疑，“我本就是相信馬大師你的手藝，不然又怎會把這么絕佳的煉器材料帶過來。”

“不過...”

他故意拖長尾音，遲遲沒有下文。

老馬只是一個“熱血急性子少年”，哪能經得他如此逗弄，連忙開口道：

“陳老弟啊，你有什么要求盡管跟我說！”

“老哥我不說是什么煉器大師，但好歹也是掌握了八奇技之一的人物，自小便練習‘神機百煉’，絕對不會埋汰了這寶貝的！”

他也是毫不避諱，直接將自己會“神機百煉”的事情說了出來。

在馬仙洪眼里，這又不是什么不能說的秘密。

就算是面前這人想要，他也能直接給！

甚至還會把自己的修行心得贈予他。

理由很是簡單。

陳瑞，是他的朋友。

對于朋友，老馬一向慷慨大方，恨不得掏心掏肺。

至于為什么剛認識十幾分鐘就能成為朋友了...

道理也很是簡單。

對方肯拿這么珍貴的煉器材料交與自己，那便成了自己的朋友！

聽起來很豪橫。

但這就是老馬，他只要能在心里認定一個人，就不會改變自己的態度！

陳瑞笑了一下，開口道：

“老馬..咱們既然這么投緣，我就叫你老馬了！也懶得叫什么馬大師、馬教主，一點不親切。”

“我想說的是，我肯定相信你，知道你絕對不會浪費這等材料。”

“我呢，只是想出于使用者的角度向你提出一些要求，否則..你要是打造出什么不適合我的法器，那我也用不上！”

馬仙洪一聽，緩了一口氣，輕松道：

“就這事？我還以為是什么要緊事呢。”

他拍拍胸脯，打包票道：“你聽好了！你想要個什么類型的法器，我都能給你打造出來！”

“無論是什么‘如意金箍棒’，還是‘九齒釘耙’，又或者是‘三尖兩刃槍’，我都能給你弄來！”

毫無疑問，后面這句話就是有點吹牛皮的意思了。

但也不算完全吹牛...馬仙洪可能真能依靠神機百煉仿造出它們的效果。

聽到這里，陳瑞不由得笑罵一聲：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老馬，開始和我吹牛了是吧？”

“我不要這些神器，我只需要一樁蠱盅。”

在蠱師的世界中，培養蠱的容器又被稱為“盅”。

異人的世界里，最出名的盅，乃是魏淑芬所盜走的清河蠱盅。

那等絕頂蠱盅可培養出千日紅這等歹毒至極的蠱毒。

而若是能用神樹的金枝作為蠱盅的一部分，想來也能成為類似的“圣物”。

蠱盅并非全部都是用陶瓷泥片所制成，也有相當一部分是木質。

只要能充分運用炁來溫養蠱物的，那都是好蠱盅。

雖然此前沒聽說有蠱師能用一根“金枝”來做成蠱盅的，但有神機百煉在..這算不得什么難題。

馬仙洪先是思考了一陣，面色從疑惑到猶豫，最終艱難開口道：

“陳老弟，你這..是不是有點暴殄天物啊？”

作為一名高尚的煉器師，老馬一般不會對雇主們的要求指手畫腳。

他堅信萬種法器都有其妙用。

但由于這金枝實在是太珍貴了，馬仙洪忍不住如此說道。

“暴殄天物么？”陳瑞開口道，“我覺得不是。”

“老馬，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名蠱師。”

“但你應該想象不到，我是怎么成為一名蠱師的。”

“很久以前...”

花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陳瑞將自己在藥仙會的過往全部說完。

賣慘么，有過一次就不怕第二次了。

馬仙洪的神色極為憤怒，最終忍不住咬牙切齒道：

“一群畜牲！”

他不是裝的，而是真心為陳瑞的經歷感到惋惜，再是對那“藥仙會”的憤怒。

即便失去了很多記憶，但老馬的本性不變。

始終是那個天性純良的少年。

只是在路上會誤入些許歧途。

“雖然我獲得了奇遇，但有人沒有我這個福分，甚至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

陳瑞輕聲開口道，“老馬，我所想做的事情真的很簡單呀。”

“它不是什么統治世界，又或者像你一樣期望天下大同..”

“我想要的，只是能和她好好地活下去。”

“不必被人逼著吃蠱毒、在體內養蠱，最后還得廝殺...”

“這個活下去，并不是行尸走肉般活下去，而是能有我們能在這殘酷世界選擇走哪條道的那種'活下去'...”

“這就是我們想要的。”

“而這份期望想要完成，就只能依靠我的蠱術。”

“老馬，我覺得你能幫我們。”

馬仙洪很顯然被他的話語打動了。

他這年近三十的歲數，眼中也有些濕潤。

老馬實際心里年齡還是個少年。

他想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天下大同”，第二件事則是想找到自己丟失的記憶...

在陳瑞的身上，他似乎總能看到兩個孩童的影子。

他們被逼著做了無數的事情，永遠也沒有自由...直到快被世界所吞沒的那一天。

有人得救了，有人沒得救。

正是這么一份場景，讓馬仙洪心里難過。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就只好緊緊握住手中的金枝：

“..陳瑞，我不是個什么很會聊天的人。”

“我能保證的事情只有一件。”

“我會為你做一個世界上最好的蠱盅！不管是什么蠱，只要它存在，它就能被你培養出來！”

老馬一生中沒下過這么肯定的誓言。

但今天就是破例了。

因為，他不想看見有人沒有選擇權力的..那樣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