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歲數，要注意防寒。”

族地中，千手武流推著輪椅，又給族老多蓋了一層羊毛毯。

“可現在已經五月份了……”

“春捂秋凍。”

“好奇特的說法，是說春天多穿衣、秋日少穿衣么？”

“是的。”千手武流遞過去一杯熱水：

“山泉燒的苦菊，沒加糖。”

千手云間接過來，小口抿了抿，突然重重咳了兩聲，身子劇烈顫抖，水也拿不穩了，幾乎灑出來一半。

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即使如族老這般活過了戰國時代的強大忍者，也終究敵不過歲月。

“武流。”千手云間笑著搖搖頭：

“不要在老家伙面前露出這種表情，年輕人就要充滿希望才對。”他頓了頓，繼續道：

“你剛剛晉升上忍時表現很好，猿飛日斬說從你身上看到了初代和二代的影子，我也同樣這么認為。”

“欸？”千手武流有點小期待：

“真的么？”

老人沒有答話，只是望著銀月怔怔發呆。

千手武流倒是能體諒老人家愛走神的毛病，很有耐心地陪著。

少年希望很多年后，也有一些小崽子圍在自己身邊，纏著自己講名為千手武流的傳奇故事，雖然忍者大多不得善終，但還是要給自己畫個餅的。

“像。”過了半晌，老人才從幽幽回憶中醒轉：

“不過，當你向猿飛日斬半跪時，他們的影子就從你身上消失了……自從老族長佛間去世后，世上再無人能迫使他們低頭。”

武流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族老，我行的是忍者禮，而且火影是咱們村的最高位者，既然佩戴木葉護額，就必須……”

老人突然嘿嘿直樂：

“你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不禁逗。”他擺擺手，自顧自道：

“說正事，今天你晉升上忍，從此以后，自然要肩負起更大的責任，不論是家族還是村子，都更需要你的力量。”

“連我在內，森之千手如今共九個上忍，雖然放到家族總人數來看，已經是相當優秀的比例，但卻仍不足以守衛我們的領土。”

因為是在千手族地深處，對話的雙方又是森之千手的自己人，所以族老說的話相當露骨，幾乎把武流嚇了一跳。

“武流，你今年十四歲，又成了上忍，在我眼里已經是可以商量事情的成年人了，我接下來跟你說的話，你要記住。”

“二代將火影之位傳給猿飛日斬，就證明不希望木葉走云隱單一家族繼位的路子，所以，森之千手尊重二代的意志，并承認猿飛日斬是忍村所有人的領袖。”

“但，我們家族握在手里的東西，卻不能讓給外人。”

“暗部六個分隊，我們要占據其中一半的席位；忍者學校的名譽校長是火影，但實權副校長卻一定姓千手；醫院從始至終都是我們的自留地，這不必多說；結界班的輪換組長，森之千手的忍者也必須在名單中……”

千手武流目瞪口呆，怪不得族老會在喂狐貍的時候抱怨家族的上忍不夠用，夠用才怪！以上這些可全都是實權職位，只有上忍才坐的上去。

看到武流的表情，族老覺得是自己太過功利的話語玷污了少年純潔的忍者之心，于是輕咳一聲，解釋道：

“武流，忍界不光有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當年初代火影和宇智波的那個人強到接近忍者的極限，卻還是不能犁平另外四個忍村，只能說明武力雖然能解決大部分事，但肯定不能解決所有麻煩。”

“你們這些小孩子，總是把戰爭和忍界想的太過單純，認為只要學會最厲害的忍術，就能成為偉大的英雄，如果真有那么簡單，至于打這么多年么？”

“武力和權力，是忍族不能放棄的東西。”

“唉，你現在不明白也正常，我年輕時也是神經大條，敢拿一枚苦無去捅宇智波泉奈的須佐能乎，莽得沒治，蠢得沒邊。”

“直到最近這些年身體不行了，沒辦法，只能多琢磨琢磨，才慢慢回過味來，我記得村子剛成立的時候，豬鹿蝶還是不起眼的小族，你再看看現在……”

眼看老人越來越絮叨，大有倒盡苦水的架勢，千手武流連忙打斷他的話，正色說自己清楚家族的尷尬境地，對爭權奪利這種事并不排斥。

“好！好！”千手云間高興得眉毛直翹：

“不錯，武流，你已經能跳出普通忍者的框架去思考了，哈，我就說你很像初代和二代嘛！”

“族老您剛剛還說……呃，算了。”千手武流苦笑著道：

“您讓我承擔什么樣的責任，直說就行。”

“你入職暗部這么長時間，就沒發現如今只有兩位千手隊長么？”

“您是說……”

“你們第三分隊的隊長，是個平庸的忍者，本來就是暫代而已，如今你已是上忍，我會推你上去，但前提是你自己要有拿得出手的戰績……這個時期，立功的機會很多。”

“可以啊。”千手武流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下來，隨后，他的腦海滑過一張憨厚穩重的忍者的臉：

“族老大人，我雖然和隊長不熟，但他卻是個值得信賴的忍者，我希望最好……”

“你把我當成什么了？”族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都是同村伙伴，難道我會把你們隊長誘到偏僻角落弄死？讓他卸任隊長之職，去做指導上忍而已。”

千手武流放下心來。

月光下，清泉蕩漾著波光，少年推著輪椅，老人坐在上面，本來是殺人為生的忍者，卻在這夜色下顯得柔軟溫和。

“族老……”少年將要說的話在心中推敲好幾遍，才鄭重開口：

“我在外面遇到了一個忍者，他的查克拉讓我感覺很熟悉，那種旺盛而洶涌的生機和壓力，除了千手我再也想不到第二個，但我確信他不是我們的族人，所以……初代大人的墓地，會不會闖入了[老鼠]？”

千手武流本以為族老會怒不可遏，卻沒想到老人聽到這話后只是皺了皺眉：

“初代大人的細胞，確實流失過，外邊那幫家伙以此為基礎做了許多實驗。”

“不僅是實驗，是真的擁有森之千手力量的外族人！”

“實驗體成品么……”千手云間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輪椅扶手，不確定道：

“這種級別的技術能力，加上初代細胞，難道是村子里……”老人突然住口。

他沉思很久，再說話時，聲音里已經滿是殺機：

“武流，明天早上來我這里，我給你一份名單。”

“懷疑目標？”

“對，一個寄居在暗部內層的，名為[根]的組織，他們的老大以為隱藏得天衣無縫，可只要在暗部發生的事，怎么可能瞞得住森之千手？”

“我明白了，族老。”少年躬身回應。

志村團藏么？是啊，總要想辦法查一查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