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辦公室對于大部分已經或曾經在卡塞爾學院就讀過的學生來說都是非常神秘的地方。

據守夜人論壇上一位守夜人的lP說這里的裝飾是由死侍的頭顱做成的，而為首的飾品則是一只龍王的頭顱。

校長的桌子是由一整只龍類胸骨架與煉金鋼釘拼接而成，平時便會坐在上面思考著如何更高效的滅絕龍類。

而堅韌的龍皮制作成沙發來接待副校長與其他尊貴的校董，并在其上和他們痛飲由龍血釀制的美酒。

也有的說辦公室里全都是武器，清一色的武器，數量之多拿出來可以裝備一個滿配連或組建一支頂級的圣殿騎士團。

而辦公室內部甚至藏了一顆裝備部改造的小核彈，在辦公室被龍族攻破的時候帶著所有人一起上天。

并據稱核彈被引爆的同時會輸送一條底層代碼，命令諾碼引動美國的所有彈道導彈拉著全世界的龍類同歸于盡。

理由是他不相信校董會的那幫酒囊飯袋可以在沒有他的帶領下戰勝龍族，總之在守夜人論壇上什么猜測都有。

一般來說進出這個房間的人只有校長本人，除非是有人參加“校長的下午茶”，這可是堪比“自由一日”的特殊節日。

甚至尤有甚之，能收到這份邀請的學生絕對是鳳毛麟角的存在，是足以讓學院里的神經病們為之瘋狂的節日。

而他！作為本學院40年來第一位真真正正的s級混血種，完全有這個資格受到昂熱校長的下午茶招待。

不過這為新晉的s級混血種對那杯紅茶似乎并不感興趣，路明非此時只是相當安分的坐在座位上，整個人似乎就要癱在沙發里。

“別藏了，這六年來我對你的監視一刻都沒有落下，每天對你的人格分析與情緒判斷是我的固定工作…這一次也是我和你真正坦白的見面，你好…路明非?！?

昂熱饒有興致的打量這個明明之前還一副世界觀崩塌，此時卻淡定到極致的學生，就像是見到放暑假的孫輩回老家的爺爺。

某種意義上說他還真能做路明非的爺爺，甚當他的祖父也未必不可。

怎么了，一臉逛完家族動物園的表情?！卑簾崽袅颂裘济S口問道。

“剛才的火拼…是叫自由一日對吧？相較于家族動物園，我更覺得像是從精神病院逛完的樣子。”

路明非開玩笑道，不知為何現在他與昂熱的相處非常輕松，明明十年前兩人還一副叛逆孫子和嚴厲老爺爺的關系。

又或者是惡魔與獵魔人的關系。

“從某種意義上講，身懷龍血的我們或多或少都有點精神病在身上，無論是古德里安還是之前找我控訴的曼斯坦因教授，他們都曾在精神病院待過。”

校長似乎并不急于開啟談話，他端起茶杯拿起咖啡勺攪了攪，將茶水一飲而盡，語氣中滿是溫和。

像是對著困惑不已的孫子講解著世界，場面溫馨至極。

路明非不想破壞這個氣氛，既然對方愿意坐下來和自己好好談談，何必把事情搞得刀光劍影，非要把折刀在咽喉上才舒服？

輕輕喝下昂熱為他泡的那杯紅茶，溫熱的茶葉潤色著喉嚨。

“話說校長，不知找我談話做什么？”

“你不先問問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路明非搖搖頭，“我不想管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這么對我…這些問題你不可能告訴我，我也沒必要非得去問，最后撞個頭破血流出來?！?

“即便你預感到結局是死亡也愿意在深淵中沉淪？不做出哪怕一點反抗或掙扎？”

昂熱輕聲問道，但隱藏在手腕處的折刀隨時可以發動，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選擇路明非這么一個充滿不可控性的武器。

在北極圈的那個尼伯龍根中，化身為怪物的男孩徹底屠光那里的所有人類，即便他在察覺到自己最后殺死的是他的父母才失控中恢復過來，并在自己到來之時選擇放棄抵抗…

“憤怒對我而言毫無意義，除了能讓我在深淵中掙扎的更久一些以外，一無是處?！?

路明非抬頭看著昂熱，清澈的眼睛里沒有半分雜念與憤怒，只留有平靜：

“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有一天，外星人降臨地球，并將人類當成食物一樣圈養起來。那個世界人類有兩種選擇，一個是讓你安安穩穩的活到60歲后毫無痛苦的死去，你會選擇嗎？又或者選擇另一條路，掙脫那些外星人的圈養，在最艱苦最慘無人道的追殺中掙扎求生，尋求那一絲自由與光明?！?

“我不是什么偉人，也不是什么可以為自由而放棄一切的人，我早已空無一物，我親手將自己的父母殺死，世界也給予了我最殘酷的懲罰…”

路明非喃喃自語，昂熱輕輕松開了，隨時可以甩出刀刃的手掌，手臂上的青筋也重新被紅潤的皮膚覆蓋。

窗戶外的松鼠爬來爬去，小團雀們在溫熱陽光的照耀下嘰嘰喳喳，少年與老人繪畫出溫馨而美好的畫面。

“我不會逃避死亡這種東西，畢竟就算我現在想死你也為想方設法的把我從撒旦的手中弄回來，以其毫無意義的掙扎，倒不如直面這一切。”

老人用刀劍強迫著男孩向前走，但男孩只是微笑著讓老人放心，隨即一頭扎向那黑暗的深淵，沒有絲毫的留念，只是懇請老人在死后給自己立個墳…

昂熱久久不語，看著眼前這個清澈的孩子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的…混賬。

“你的妥協真是和十年前那個為了活下去而放棄一切的孩子難判兩人…你妥協的原因不止這點吧?！?

“其實那次我也是妥協了，向著那個被水銀覆蓋的魔鬼妥協…然后我吃掉了獲得自由與生命的甘果，也服下了代價的毒果。”

昂熱點頭放下茶杯，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總會做出一些我們必須承受的結果，但這不是我們沉浸在過去痛苦中的理由，痛苦只能，也必須讓我們向著未來前進，畢竟腳后的深淵隨時會讓我們跌落…”

“因為那些龍王？我是你們實驗的武器，已經失控隨時會被銷毀的武器？對嗎？”

路明非詢問昂熱，答案早已在心底生根發芽，但他還是想親口同他的嘴中得知。

“是的，你絕望嗎？”

“我已經絕望過了，人類必須拋棄一切向前，只有前進，不惜一切的前進！有這樣才能讓我們從那些龍類的壓迫下存活。”

“這是十年前你對我說的一句話，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謝謝，感謝你理解我…明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