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外有一座山,名為索尼克山,這里的樹四季常綠,就算在寒冷的冬天,索尼克山上卻依然生機勃勃。
也正因如此,索尼克在提豐語中也有“常青藤”的意思。
一條大河環繞著索尼克山,筆直的穿過帝都,向更遠的南方流去,這條河為帝都人民帶來了充沛的水資源。
最為神奇的是,這條河即使在帝都最寒冷的冬天,也不會結冰,哪怕它處于極地的邊緣。
“在活著與死亡之間,我們選擇向您奉獻心臟,主啊,請回應我們!”
在索尼克山的某個山洞里,在燭火的照耀下,披著黑袍們的人搖擺著身子,高聲吟唱著屬于惡魔的教典。
黑袍間隙間微微露出的臉龐,夾雜著極度的狂熱和丑陋,他們跪在地上,圍成一圈,中間是圓形的石臺。
石臺上也被點上了蠟燭,同時也畫上了密密麻麻相當復雜的獻祭法陣,法陣的正中間則躺著頭發宛若火焰的女孩。
黑袍人大聲的祈禱也沒有吵醒宛如睡眠中的少女,放置于法陣角落的蠟燭發出微弱的光芒,照在女孩恬靜的臉上。
火紅的長發下是一雙緊閉的眼睛,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微微彎曲,高聳的鼻梁顯得十分立體,一張亮晶晶的小嘴卻讓女孩更顯可愛。
“主說,人間一切皆是苦弱,唯信惡魔可得永生。”
“主說,萬物皆是虛妄,唯有力量才是真理。”
“主說,天堂乃是病惡之地,地獄成就唯一真實。”
黑袍人們依舊在吟唱,只是寬大帽檐下的眼睛里,那猩紅宛若實質。
索尼克山上的獻祭儀式仍在繼續,帝都大學校長室內的談話卻結束了。
奈亞與校長大人商量好地點后就拄著他的拐杖走出了帝都大學。
接下來奈亞準備前往帝都警察局,尋找他的老朋友溫格森警長。
由于帝都警察局距離帝都大學并不算遠,奈亞也沒有打車,就徒步走的過去。
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奈亞就來到了帝都警察局。
很巧的是,在警察局的門口,奈亞就看見了一臉悶悶不樂的溫格森警長。
此時溫格森警長正站在警局大門前,旁邊是位打扮十分講究的紳士。
紳士正在向溫格森警長喋喋不休的說著什么,但溫格森警長挎著個批臉,明顯是被說煩了。
見到這一幕,奈亞心里也是一樂,想著看溫格森吃癟的次數可不多,便快步走上前,準備聽聽他們在說什么。
“溫格森警長,我是帶著誠意來的。”紳士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一臉誠懇的向溫格森警長說道。“我可以幫助您找到托利爾斯家的大小姐,您只需要給我一點小小的回饋就好。”
說著這名紳士還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表示真就一點點。
“不可能!”溫格森警長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我不可能用全體警察的榮譽去幫你一個小小的偵探出名!”
“那有什么關系,只要您找回了托利爾斯家族的大小姐,您將得到一個公爵的支持。”風衣偵探并不放棄,繼續勸道。“再說了,現在的帝都警察局里,不過都是貴族的渣滓罷了,榮譽應該是屬于您個人的!”
“不要再說了,托馬偵探。”溫格森警長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想讓這個看不懂人臉色的家伙快點離開。
“您聽我說……”托馬還想再說什么,但溫格森警長卻不給他機會,見到站在旁邊的奈亞,就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奈亞老弟,你怎么在這里?”溫格森警長挺著圓滾滾的大肚子,一臉親切的摟著奈亞的脖子向警局里走。
奈亞也不反抗,只是微笑著與溫格森警長一起走進了帝都警察局。
帝都警察局從外面看也是相當的豪華,甚至有一種類似歐洲古堡的錯覺,這里被大量貴族所捐贈的資金充盈,因此看起來奢靡無度。
貴族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捐錢也只是想讓族中子弟在警察廳中任職。
因此有事找警察,這句話在帝都是不行的,有事得去找城市管理局。
帝都人都知道警察局里都是酒囊飯袋,是貴族的自營地。
城市管理局則是由皇家經營,皇帝親自任局長。
其實一開始并沒有城市管理局,只是因為警察廳不斷的被貴族腐化,皇族為了削弱貴族的權力,另設了一個城市管理局作為平衡。
由于城市管理局接手了大部分的案件,也導致了警察廳里的人更加不思進取,好吃懶惰,每天打卡上班,摸魚下班,就是他們的常態。
溫格森警長作為一個非貴族的警長,也是皇權對于貴族權力的試探。
他是一個用來開路的棋子,皇帝不會為他提供任何便利。
溫格森警長不是貴族,他靠著自己的努力和拼搏一路闖到今天,說沒有一點理想那是不可能的。
一開始他來到帝都警察局還信心滿滿,認為憑借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大展身手,整治好這群貴族少爺們。
可他沒想到的是,現實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這些老咸魚根本不鳥他,奮斗?那是不可能的!
家里又不缺錢,來這里上班不過是找些樂子,順便穿著警服,耀武揚威罷了。
溫格森警長根本使喚不動他們,面對著帝都發生的女孩失蹤案,他只能自己一個人挨家挨戶的去走訪調查。
以期望,能用自身的努力來讓這群老咸魚們打起精神。
要不然溫格森警長能怎么辦?
他也很無奈呀!
“走,奈亞老弟,來我辦公室,我請你喝茶!”雖然不知道奈亞來干什么,但溫格森警長仍然熱情的將奈亞拉進了自己辦公室。
不是因為他多喜歡奈亞,而是終于能夠甩掉那個煩人的偵探了。
溫格森警長一馬當先,奈亞則拄著純黑的拐杖跟在他身后,進入了警察廳那形似古堡的建筑中。
來到三樓的一個辦公室,溫格森警長讓奈亞坐沙發上,自己則鼓搗起的桌子上的一套精美的茶具。
他先去洗了洗自己的雙手,然后從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中拿出了兩個明顯是瓷質的茶盞。
溫格森警長將茶盞置于桌上,提起裝滿沸水的水壺,先將精致的茶盞預熱。
然后將盞中沸水倒盡,從一個鐵質的小罐子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些茶葉,加入了茶盞中。
隨后倒入沸水,滾燙的沸水將沉底的茶葉沖起,沉沉浮浮中宛若人生。
警長先生還熟練的洗了便茶,將茶道這門手藝令人愉悅的展示了出來。
“奈亞老弟,你肯定沒喝過這個吧。”溫格森警長坐在奈亞對面的沙發上,拿過了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碗,熟練的用蓋子刮了一下,美美的嘬了一口。
“這是從東方傳來的茶葉,它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紅色的袍子。”溫格森警長向奈亞仔細介紹手中的茶水。“這種茶價比黃金,賣它的商人說,它能夠讓人延年益壽。”
一邊喝著茶,溫格森警長還一邊向奈亞感慨。“東方真是神奇啊!”
奈亞完完全全被震驚到了,此刻他的大腦里宛若驚雷閃過,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向哪里吐槽。
“紅色的袍子?”
“從茶的口感上來說,是大紅袍沒錯,但是什么鬼才,才能把大紅袍翻譯成紅色的袍子。”
“還有,能延年益壽是什么鬼呀,這又不是仙茶!”
“最想吐槽的還是溫格森,你這熟練的手法到底是怎么練出來啊!”
奈亞無語凝噎,嘗了嘗手中的茶水,竟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活得有點失敗,畢竟他的茶道都不可能比溫格森純熟。
“咳咳,溫格森,我這次來找你有事。”奈亞沒有多品,便放下了茶盞,一臉凝重的對溫格森警長說道。“我找到了失蹤的麗莎·托利爾斯。”
“什么?”
溫格森警長見奈亞放下了茶盞,還以為他不喜歡喝,便想打趣他兩句,但奈亞的話卻讓他差點從沙發上蹦起來。
“你找到了麗莎,她在哪里?”溫格森警長湊到了奈亞面前,嚴肅的問道。
“在索尼克山!”奈亞淡定的說道。
盯著茶盞上裊裊飄起的煙氣,奈亞并沒有管溫格森警長狂喜的臉色,只是笑著安撫道。
“別擔心,溫格森,我已經讓小乖去探查過了,我們的大小姐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奈亞還算淡定,溫格森警長卻已經等不及了,他從柔軟的沙發上站起來,準備立刻去調集警力,尋找失蹤的麗莎。
“都說了,不要著急,你現在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她。”奈亞端起面前的大紅袍抿了一口才笑著說道。“況且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之后的半個小時里,溫格森警長就聽奈亞喋喋不休的講述著他的大計劃。
聽了半天,溫格森警長總結道:“警局正面對抗,你去背后偷襲?”
“正解!”奈亞打了個響指,表示溫格森警長是有理解的。
“那群歹徒雖然有點實力,但你我雙劍合璧,一定能夠成功救出麗莎的。”
“你怎么不去正面扛呢?”聽著奈亞這番說辭,溫格森警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嗨,你們帝都警局家大業大,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教授,又不強,只能去背后偷襲了唄!”聽到奈亞這么說,溫格森警長的白眼翻得更甚了,甚至想對耐壓豎的中指。
當初你家怪物一眼就放到五個警察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居然還說你不強!
那不是說我們帝都警察都是廢物了。
等等…好像還真是!
想到這溫格森警長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不用擔心,我還給你們找了強力外援,不會讓你們警察吃虧的。”奈亞拍了拍溫格森警長寬厚的肩膀,以作安慰。
“什么外援,我們可是警察,哪里的外援能比我們還強?”
說這個溫格森就來勁了,帝都警察局里雖然都是臭魚爛蝦,但裝備和基本的戰力還是有的,比如上次溫格森帶去堵奈亞家的幾個警察。
“帝都大學校長,迪奧娜·安德·費爾南多。”奈亞從嘴里緩緩吐出了一個名字。
溫格森沉默了,溫格森服了,不服真不行,就他們手里那幾只小手槍,對迪奧娜來說連水管都算不上。
作為皇帝手中的棋子,帝都警察局局長,溫格森顯然要比奈亞更了解迪奧娜,正是因為了解才知道她那恐怖的實力。
“你小子可真行啊,居然能找來迪奧娜做幫手。”溫格森警長感嘆了一聲,便答應了下來,反正這對他來說又沒有什么損失。
……
索尼克山上
紅色的云宛如地獄歸來的火焰,又是奔騰燃燒的駿馬,徜徉在這座大山的上空。
無數冬日里仍舊碧綠的樹,此時也被那通紅的火焰全部染成了紅色,一株株樹,仿佛燃燒著的火炬。
就連地上的小草,也像是樹上濺射的火星。
居住在索尼克山腳下的村民,無不紛紛走出家門,觀看著難得一見的景色。
平時村民們用來洗衣服,做飯的那條環繞著索尼克山的大河更加雄渾壯闊,自天空往下好似為索尼克山披上了一條烈焰絲帶。
誰都不會注意到,那如燃燒著的天空中,藏匿著一個巨大且繁雜的法陣,法陣的陣紋如同精密的機械,圍繞著某一個核心緩緩運動。
相信只要有人能看見這個法陣,哪怕他是帝國最一流的工匠,也會為其精密感到震撼。
“我們在地獄的主啊!”
“愿人們都高歌你的名!”
“愿地獄從此降臨,帶來真實!”
“在活著與死亡之間,我們選擇向您奉獻心臟,主啊,請回應我們!”
天空上的云在燃燒,地上的邪教徒在祈禱。
此時的山洞中,數十名邪教徒匍匐在地上,他們仍然披著寬大而骯臟的黑袍,眼睛里是不假思索的貪婪和血腥。
祭壇上的少女仍然在沉睡,只是原本恬靜的睡顏也被痛苦所取代。
少女的眉頭緊皺著,好似與什么東西進行著抗爭。
雙眼緊緊閉著,白皙的額間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