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想到了之前關于南單于敘述的種種細節，那時候林安也在各種做手腳，而大單于也有一些難以琢磨的行為發生。只是時間太倉促，沒有能力去做相當的核實。

在這種場合下如果串聯起來，就說明他其實……

林安無法再想下去。

他沒有時間了，組團的舞姬們一個個被大單于點名，指派到各個賓客的身邊。

舞姬的數量也是一種恰到好處的微妙。

五、四、三……

當最后一個人，王昭君，被剩下的時候，身邊沒有陪伴的只有三人。

林安、樓蘭公主，和大單于。

林安三人都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展開顯而易見。

王昭君會被指定到林安的身邊……并沒有。

“你……來我的身邊坐下。陪我幾杯。”大單于的聲音不容置疑。

樓蘭公主和王昭君都呆住了一下，沒想到事情的展開竟然會是這樣。

【“昭君公主，不要遲疑，不要有其他的表現。”你提醒王昭君。】

【“天照，快用你和親公主的身份干預呼韓邪單于的行為。”你又提醒樓蘭公主。】

然而，林安卻看見王昭君和樓蘭公主全都僵硬在原地，再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們身上已經冷汗涔涔，顯然是處于極度的恐懼之中。

【“天照，到底是什么情況？”你又問了一次樓蘭公主。】

【這一次，她終于有了回應。】

【“快動手，這是唯一的機會！”樓蘭公主讓你絕對不要遲疑。】

【你非常疑惑究竟發生了什么，雖然很多東西沒有得到解釋，但你已經開始了最終的行動。】

【在你不知道的歷史回憶之中，樓蘭公主讓時間倒流了七次。】

【為了和王昭君相互打配合突襲大單于，她選擇了讓自己能力對王昭君永遠豁免。無論過往的時間如何被銷毀，王昭君都會永遠記得樓蘭公主的出現。】

【王昭君獲得了之前化作虛無的記憶。】

【包括你當著她的面，睡著或者沒有睡著的狀態下，將樓蘭公主推倒的幾十次。】

“所以我為什么被排除在外了，按理來說我才是這個團伙中戰力最——”紅塵境中，林安將推進副本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意識到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了。

【因為在過去回流的七次時間里，每次你都是最先死亡的一位。】

【一旦你死，王昭君和樓蘭公主也絕對不可能會有好下場。或者死，或者生不如死。】

【所以她們毫無懸念地打算以保護你為首要目的，這樣的話，至少她們其中一個人能夠有機會保全性命，以后也不用再為了爭奪你而深謀遠慮。】

【故而，她們并沒有過早將你納入在配合行動中，只將最關鍵、最后、最有希望的一擊留給了你。】

【她們真的幾乎無條件信任你。王昭君就算了，你們相處了數月時間，說過很多交深言深的話。居然連樓蘭公主都那么相信你，就好像……她相信曾經有輪回，而你們在以前的輪回之中，也是像今生今世這樣相互遇見，走到一起。】

【可惜的是。】

【你在所有的刺殺嘗試中全都失敗了，這一點，她們雖然心中越來越多不安定情緒，但都并不想告訴你，想讓你以最強大的自信心狀態，完成這個已經成為不可能的事情。】

“原來如此……”林安將來龍去脈細品了一下。

“紅塵境的人物角色足夠真實啊，感情充沛，有血有肉……如果不是確確實實知道這是虛擬的游戲，真的會當成現實的。”

“要是能看得見摸得著就好了。”

“或許哪天我在這鬼地方關瘋掉了之后，就會徹底沉浸在這個虛假的世界里度過生生世世。”

“那樣也好，無論是認識樓蘭公主還是昭君公主，都是我白撿。”

“不過，在紅塵中忘掉了自我，肯定不會是紅塵境這個力量境界的初衷吧？”

他自言自語了一番。

在不推進劇情的情況下，整個副本世界對他來說就像是按下了絕對的暫停鍵，在這方面的掌控上，他就是副本世界中的唯一神。

無人能撼動這一點。

【正解。練氣化精，合道返虛，證帝紅塵。每個境界都有各自的心境要求。心境不夠，則無法駕馭所擁有的力量，最終都會走向走火入魔的悲慘境地。】

【忘記自我身份的人，在紅塵境之中，將會永遠輪回。一次次的輪回都是新的人生開始，他們不會喚醒前世的記憶，不曾記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一方天帝。】

【直到永遠，或者直到有一天，被其他歷練紅塵的人給觸動喚醒。】

“可我套了一層模擬器副本的皮，說什么也不可能沉迷在里面忘記自己到底是誰吧？”林安吐槽。

【是的，所以在保持自我這方面，你是無敵的。無論世界如何精彩，無論你在輪回中走到了如何天下獨尊的境地，你至少都會在某時候想起自己正在紅塵中煉心。】

【可別人沒有問天鼎，沒有紅塵境副本，所以其他人永遠難過紅塵此關。】

關于問天鼎和紅塵境，林安的了解就到此結束了。

他現在已經跳上了一座一張的獨立桌子，踩碎了玉器酒杯，如同一陣風般沖向大單于。

【你沖向單于，單于順手抓住了王昭君的咽喉。】

【“你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別管我，記住你的榮耀和使命。那樣我的死就是值得的！”】

【王昭君看向你的眼神里充滿了悲情。】

【她的記憶中已經有很多結果了。】

【但每一次，都是你的死亡作為最初的噩耗。】

【你被砸破了腦袋，割掉了脖子，被五馬分尸，被車裂，被在場的群臣圍毆致死……】

【這段距離實在是太遠了，而你的牽掛實在是太多。】

“存檔！”站起身之前，林安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你進行了回檔。你沖向單于，他的手比你的筷子快一步，樓蘭公主嘴角流下殷紅的血跡。】

【她看著你，眼里充滿了溫柔，她還是那美，只是這是她最后一次對你笑了。】

【你進行了回檔，王昭君的喉嚨被大單于捏……】

【你進行了回檔……】

【你進行了……】

【你進行了……】

林安已經不知道如何抉擇了，他經歷了無數次回檔，做出了無數個讓他后悔結果的決定。

可是，一切都沒變。

變的只是心中之人死去的順序而已。

【是否要放棄王昭君？】

【或者，你是否要放棄天照？】

“不回檔了。就這樣吧。”

【你帶著鋒利的筷子沖向單于。他正面對抗的力量重如泰山。】

【這不可能是人的力量！】

【你死了。】

【最后一瞬間，你終于明白了一件事情。來自古樓蘭的力量，呼韓邪居次也有。】

【“垃圾！憑你也想挑戰王的至尊？”】

【“以你凡人之力，如何對抗我練氣大修士之天威……”單于的眼神睥睨眾生。】

【他或許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超級強者，掌握著難以想象的力量。】

【樓蘭公主的下場很慘，她被凌……】

“跳過。”林安完全不愿意看。

【王昭……】

“我說了跳過！”

林安的語氣里出現了憤怒。

【這一世，你漸漸對紅塵境有了最初的領悟，但還很模糊，難以琢磨。】

【你這世，有一字真言貫穿其中。】

【你的眼前隱隱有個古老的字，蘊含著世界本源級的力量，你努力去識別，它是……】

【你看不清楚。】

“這是‘兼’，還是‘授’？”

林安錯愕地發現，漆黑虛無的紅塵境的天空之中，出現了那樣一個古意盎然的字。

他隱隱知道那是屬于他的東西，卻完全無法辨認其中真意。

【正在重新加載環境……】

【漢宣帝五鳳九年，你出生在一個商賈富裕之家。】

【零歲時，你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我要復仇！”】

【為此，在去匈奴之前，顯然你得先去樓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