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了孩子,那些宮女太監大概是感覺跟著我沒有了希望,
一個個的都自請調離。
偌大的永安宮好像一夜之間就空了出來。
空到呼吸都能聽見回聲。
唯一的熱鬧大概就是隔三差五來我這里的宋吱。
宋吱起初過來時還是一副姐妹情深的面孔。
姐姐長姐姐短,除了話里話外的諷刺我幾句。
直到有一天夜里,她氣沖沖的來到永安宮。
將我從床上拽下來。
一雙手捏住我的臉,略長的指甲扎的我有些疼。
「賤人,明明我才是宋吱,你憑什么住在這永安宮。」
「你知道我這幾年經歷了什么嗎,我給那人洗衣做飯,劈柴生火,他卻只知賭博享樂。」
說著,宋吱一個巴掌扇在我的臉上,我只覺得整張臉火辣辣的疼。
「吱吱,當初入宮本非我所愿,我只是......」
我捂著臉,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
「你只是什么,你在宮中錦衣玉食,你以為你是占了誰的光,沾了我宋吱的光,沒有我,你算個什么東西。」
宋吱越說越起勁,「啪」「啪」又是兩個巴掌甩在我的臉上。
宋吱打累了,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被宮人們簇擁著離去。
從那晚后,宋吱仿佛再也沒有裝下去的必要了。
她每次都是夜間過來,折磨完我之后再離去。
就這樣我被宋吱折磨了五年。
毆打謾罵已是家常便飯。
直到一個月前的夜晚,宋吱再次來到永安宮。
我記得那晚雪下的特別大。
她披著狐裘,手上端著溫熱的暖爐。
而我只有一件干硬的棉衣,和宋吱華麗的打扮對比,顯得我那樣不堪入目。
宋吱讓人把我拖拽到院子中央,我的腿因為前些日子宋吱派人毆打,現在還沒有辦法長久站立。
宋吱站起來圍著我轉了兩圈,一雙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憑什么和我擁有一張臉,就是這張臉,讓皇上念念不忘?」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林昭念念不忘的明明是她。
「來人吶,把這賤人的臉給我毀了!」
宋吱面目扭曲,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變成這樣,一副要將我生吞活剝了的樣子。
「貴妃娘娘,這....怕是不妥把,畢竟這位還是皇后。」
「啪」
宋吱抬手便是一個巴掌,打的那宮女不敢再言語半分。
「愣著干嘛,給我上。」
聽到宋吱的命令,幾名太監一哄而上,把我壓在地上動不了半分。
其中一名太監拾起地上一塊石子,那石子尖銳無比,要是劃在臉上....
我拼命護住自己的臉,但是長久的幽禁和折磨,我本就沒有什么力氣。
見我四肢被太監們制住,宋吱接過那塊尖銳的石子。
干凈利索的在我臉上劃下一道。
我不知道宋吱的折磨有多少是林昭的旨意。
我只感覺自己這么多年的情誼竟然比不上小時候的一個諾言有些諷刺。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沒了這張一模一樣的臉,我是不是就不欠你們什么了。
我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只剩嗡嗡的聲音。
殘存的意識讓我感覺好像有人來了。
我感受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躺在床上了。
臉頰火辣辣的疼,被紗布包裹著。
「皇嫂,你醒了。」
見我醒來,林辭急忙伸出手扶住我。
「我回來的路上聽宮里人說過了,阿鈺,你....我帶你走好不好。」
阿鈺,真的好久沒有聽見這個名字了。
林辭是林昭的弟弟,也是鎮遠將軍。
我和他認識,還要說到未出嫁前。
我性格像個男孩,經常喬裝上街游玩,
有次遇到了一個混混偷人東西,便開始打抱不平,誰知那小偷身上帶了武器,
危機之下,林辭救了我。
「臭味相同」的兩個人很快就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誼。
直到我入宮那日,我才知道原來他是七皇子。
林辭對我的想法,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既已成為他的皇嫂,便再無任何可能了。
林辭答應我會幫我保守秘密,隨后他便請了軍令遠征西北。
這一走,便是十年。
「林辭,我想出去。」
「好。」
我看著窗外,這四方的天,四方的墻,這四方的牢籠。
林昭,宋吱,我欠你們的,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