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壯鎮(zhèn)定地說：「我是。」

我實在是不想放棄讀書的機會，被捅破的話我只能灰溜溜地離開，我好不甘。

可宋老師輕輕地笑了：

「雖然我不能認識課上的每一位同學，但我能感受到所有人都是疲憊懈怠的，而你卻是最獨特的，坐得筆直，眼神里滿是渴望，簡直就像……」

「就像黑夜里的一只小螢火蟲。」

我抬眼看她，她眼里盛著一汪笑意，沒有責備，沒有怒火，只是溫柔地看著我。

我好像被擊中，腦子中也模模糊糊有了自己長大的樣子——就是這個模樣。

她繼續(xù)說道：「我不會追究發(fā)生了什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選了這條路，就不要輕易放棄。」

我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點點頭。

那晚我開著燈努力提高著自己的基礎(chǔ)，一個一個單詞地學。

趙菲兒樂得清閑，把所有作業(yè)都扔給我。

我提前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和高嵐的聲音：

「這么晚了怎么還開著燈？小雙你干嘛呢？」

我動作迅速地把書本全塞進抽屜，然后拿出手機和平板。

高嵐開門，我正眼睛充血地在游戲里廝殺：

「打他打他！真是慫包一個，帶都帶不動。」

她彎了彎嘴角：

「小雙游戲打得真厲害，是個有天賦的孩子。」

接著她又拉著臉訓斥趙菲兒：

「你也不知道學習，每天就愛睡大覺。」

趙菲兒咬著牙沒有說話。

高嵐剛離開，她就拿床邊的臺燈砸向我：

「憑什么媽媽對你笑還夸你，對我就是訓訓訓，是你把媽媽的寵愛都搶走了，你去死！」

本來這個房間是趙菲兒的，他們住的也是寬敞的別墅。可為了證明他們夫婦對我很重視，對我認真培養(yǎng)，他們特地讓我和趙菲兒住在一起。

趙菲兒從那時起就開始嫉恨我，也開始怨恨她爸媽的偏心。

可她身在福中卻不知福，覺得游戲零食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寵愛。

其實那是糖衣炮彈，會毀掉一個人。

臺燈砸在我的額頭，血流蜿蜒而下。

趙菲兒嚇到了：「你沒事吧，我也沒用力啊，你也太嬌氣了。」

「你趕緊把血擦掉，就說是你自己撞的。」

我按照她說的一步一步地做，她的目光越來越復雜，從膽怯逐漸變成了興奮。

她心中的道德底線被我縱容地一次又一次放低。

我正在培養(yǎng)一個惡魔。

第二天我們一起吃早飯的時候高嵐又開了直播。

一頓早餐，紅燒肉豬肘子擺在我前面；蝦仁腸粉小粥擺在趙菲兒前面。

可直播間的人卻疑問道：

「怎么感覺鄭小雙瘦了很多，菲兒好像胖了。」

「原來鄭小雙長的也不差，一雙眼睛很有靈氣。」

「真的沒有人覺得早餐給她準備這些油膩的食物不對勁嗎？」

高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氣急敗壞：

「你不是愛吃這些肉嗎，怎么不動筷子，快吃啊。」

我怯懦地說：「這兩天肚子不舒服，等我好了我就吃得多了。」

她臉色稍放緩了一些：「那就好，我對你好你要識相一點。」

我眼底滿是冰碴，我不可能再變成上輩子那個血糖血脂都爆高的大胖子了。

我每天跑步去上課，課間在操場跳健身操，每天還要跳繩兩千個。

陽光下汗珠亮晶晶的，我大口大口喝著水。

躺倒在草坪上，我伸展自己的手臂，是一個苗條的十幾歲女孩的手臂。

我已經(jīng)完全把之前吃胖的體重減了下來，還收獲了強壯的體魄。

上課我也認真記筆記，努力練習英語口語。

宋老師的課上，我能聽懂的越來越多；聽不懂的我下課回去請教她。

她是個青年教師，從國內(nèi)名牌大學讀完了研究生，她還在猶豫是否要去國外讀博。

我和她越來越熟絡(luò)，她講述著大學的生活，那就是我想要的未來。

而趙菲兒玩得越來越嗨，她脾氣越來越壞，對人動輒打罵，完全不把別人放在眼里。

她對錢的需求也越來越大，只要我的零花錢還不夠，她還要我去想辦法搞錢給她花。

一年就這么過去了，還要不久，他們就會將我送回大山了。

我閉上眼，我要扭轉(zhuǎn)一切。

一天放學，我和趙菲兒換回書包一起往回走。

我提醒她身上有很重的煙味。

她沒好氣地跟我換了衣服。

可是回到家時，一切已經(jīng)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