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
書名: 讓你扎紙,你的傀儡通天徹地?作者名: 流火破天本章字數: 2125字更新時間: 2024-05-07 23:41:55
一輪大日光芒萬丈。
云中縣迎來了少有的晴日,驅散了連日陰雨的潮氣,一股子暖氣從地面騰起來,縣里來往的行人都暖洋洋的。
呂范換了身干燥褂子,端杯茶坐在太陽底下。
在他身側,散放著篾條,土紙,漿糊,顏料等一應扎紙要用的材料。
篾條晾干,再粗編成形,扎制骨架后,纏上一層土紙,裱糊上漿,繪上喜慶顏色……
不多時。
一個值二十文的紙扎人,便大功告成。
沿著紙扎鋪土墻,一溜擺滿了扎紙人,都在太陽底下曬著,除此之外還有些別的紙扎,則一同在土墻上曬著。
什么紙人紙馬,搖錢樹,牌坊,金山銀山,門樓,宅院,家禽都是尋常人家用到的。
都是此間時興的東西。
若是上一世,流行的就該是手機手表,攝像機,別墅,電視機什么的。
就是莫忘了送充電器,不然又勞祖宗跑一趟。
紙扎一行,其中門道多著呢!
手中的漿糊不夠涂個紙人,他隨手搓了個小馬,點了一對又大又呆萌的眼珠。
可惜沒人愿給小孩買紙扎玩,呂范倒覺著憑他的手藝和眼光,搓出來的玩具肯定比此界的老土玩意可愛的多。
整天就搖個撥浪鼓。
此界的娃娃,當真是水深火熱。
他把玩了紙扎小馬一番,正要隨手放在一旁,就被一雙白皙的手掌奪了過去。
“這小馬……生得憨憨丑丑,卻惹人憐愛呢!”
回頭看去。
瓷娃娃般的白嫩少女撐著一把油紙傘,俏生生立在身后,捏著呂范剛搓的紙扎小馬,稀罕地抱在懷中蹭了蹭。
嬰寧她白的透徹,甚至能看見皮膚下的血管。
“這大白天的,撐傘做什么?”
有些疑惑地問道。
嬰寧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道:
“嬰寧也不知道,只是一遇見陽光便覺發燙,師父讓嬰寧出門的時候莫忘了撐傘。”
人怕陽光?
呂范心里泛起了嘀咕。
先前聽義莊那群人說嬰寧是半人半靈,他只當是什么黑話,意思是她馬上就要死。
如今看來,這小姑娘還真不是普通人。
甚至可能不是人。
不過,呂范如今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自家趙小姐也不是人,也沒見她做過壞事。
“呂……哥哥,可以給嬰寧扎個小老虎么?”
嬰寧輕聲問道。
“嗯。”呂范隨口便應下來。
三兩下搓出個骨架,再鼓起土紙蒙出個胖胖的小老虎,再在額頭上畫個圓圓的王字。
“成了!”嬰寧喜笑顏開地接過了紙扎老虎,舉在手里轉上了一圈。
趙無極剛從屋里出來,瞧見嬰寧抱著紙扎玩,眉頭微微一皺,心說紙扎這玩意兒邪性得很,怎可在手中把玩?
“咯咯咯”
又聽見嬰寧天真無邪的笑聲,一時有些恍惚。
自打師父除魔未歸之后,許久沒聽見小師妹如此無憂無慮的笑聲了。
為了尋找師父的蹤跡,天龍山弟子紛紛下山,連十來歲的小師妹都出了山門。
說起來,還是師兄們沒用。
趙無極面露一絲自責之色,一屁股坐了下來。
“許久未見這么好的天色了……”
長舒了一口氣。
“……”
嬰寧抱著紙扎小老虎坐下,掐了掐它的胖臉,越發覺得這小丑虎稀罕。
時不時用好奇的目光,瞧上呂范一眼。
只見他搬了一籮筐篾條出來,又認認真真地編起了紙扎,嘴角還擒著抹笑意,全不似師兄說的那樣兇神惡煞。
反倒是作為同齡人,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沉穩。
可師父曾經說過,山下的捕魂陰差都是邪門歪道,若非他們聽的是陰司號令,早該以雷霆手段全部轟殺成渣。
可不論是黃叔叔,還是眼前的呂哥哥,都不曾做過任何對他不利的事。
不僅如此,寧可與陰山老祖作對也要保住她。
他,真的是壞人么?
嬰寧撅著紅潤嘴唇思索片刻,嘴角微微一翹,看著呂范的背影喃喃道:
“至少在嬰寧這,呂哥哥和黃叔叔不是壞人!”
“……”
呂范手中編著紙扎,自然沒注意到嬰寧的視線,他熟練地彎了竹篾條,心中如此想——
如今紙扎人扎了十來個,暫時應該是夠用了。
“煉制紙扎,非得用魂魄?”
呂范掏出《傀儡經》,粗略又全篇翻了一遍。
“紙扎所用之靈,新近離體之靈為最佳,孤魂野鬼次之,實在沒有,再讓靈傀釋放陰氣附身,為下下之策。”
“前兩者所煉紙扎,皆如妖邪一般可以修行。”
“后者所煉的紙扎,則如耗材,一旦陰氣耗盡,便會立刻失去效用。”
這么一遍看下來,坐實了扎紙就是邪門歪道。
就差明著說,找個活人宰了煉制紙扎……
若非生死絕境,此事他還真做不出來,設身處地地一想,誰又愿意舍了溫熱的肉身,在冰冷的紙扎里頭待著?
孤魂野鬼本就失了肉身,不久便會神智盡失,拿來煉制倒是無可厚非。
不過……
如今晴空萬里的,誰家孤魂野鬼擱街上晃悠?
他將目光投向了屋檐下立著的趙玉餌,問道:
“趙姑娘,可否借一口陰氣?”
趙玉餌微微一笑,道:
“自無不可。”
說著,她斂起裙擺挪蓮步向紙扎鋪內走去。
雖說如今成了他的紙扎靈傀,但她的神智全然保存了下來,仍舊是往日那個傾城國色,溫文爾雅的大家閨秀。
有她在身邊立著,也算是賞心悅目了。
呂范跟著趙玉餌去了側室,拉上密不透風的布簾,屋里剎那間涌起一陣陰冷之氣。
這一切的來源,是室內方桌中心嵌著的一枚黑珠,據說是黃秋生從山里撿來的,其中充斥著經年不散的陰氣。
呂范猜測此物來自某個大墓里的老師,遭黃秋生一把子從嘴里奪過來。
只有在極陰處待上一年半載,方能讓這么塊尋常石頭化作常人避之不及的臟東西。
“尊上,要玉餌怎么做?”
趙玉餌合攏修長雙腿,抿著笑意在呂范身旁坐下,一雙柔波盈盈的眸子溫和看向他。
這一場面,像極了舉案齊眉的溫馨夫妻日常。
‘要是能娶上趙玉餌,也算是人生巔峰了吧?’
甩去腦海中的胡思亂想,呂范指向紙扎胸口。
“趙姑娘須將一道陰氣,打入紙扎胸口位置。”
“玉餌知道了。”
趙玉餌微微頷首,青蔥手指點在紙扎的胸口。
一陣陰冷氣息過后。
冰冷的紙扎,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