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黃石之亂、黃石縣、青崗宗覆滅……全是有人有意為之?”李陌塵的聲音顫抖。
那么多人的性命僅僅為了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就故意將道成空留到黃石縣,推波助瀾覆滅整個縣城,又為了擴大魔災的影響,與方緣合作,進一步在天道眼皮子地底下將災難擴大。
像是牙齒在顫栗恐懼,也像是無聲憤怒,李陌塵再也不能忍受,兩顆眼珠熊熊燃燒,要將自己點燃。
“終有一日,我要叫那廟堂之上再無此人!”
蘇忘語看著眼前丹田枯竭的男人失神,覺得他的愿望因為過于縹緲想要覺得憐憫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否定他。
她的眼中的這個男人,明明并不強壯,身體也沒有勇士的傷疤,也沒有驚天的修為,只有兩顆正在不斷碰撞的大日,瘋狂燃燒,若是有人想要讓他停止他的步伐,非要用長槍刺穿胸膛,扎破心臟,釘在黃土上不可,但這不過是肉體上的死亡,他在闊步走向死亡時一定會讓他的精神燃燒殆盡,拉著敵人一起墊背!一同踏入葬身的火海!
蘇忘語美眸凝望,可李陌塵的身影多么單薄……
江小小沉浸片刻后繼續開口,似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你在青崗境中山之底是不是發現了一顆金丹?”
李陌塵聞言,將那枚本以為是丹藥的金丹拿出。
江小小眼神迷茫,變得灰暗,但又從中迸發出星光,拿著那枚金丹,僅僅握著。
“在原身最后的記憶中,這枚金丹濃縮了她的所有靈力,我能借用一次她的巔峰力量,從此這它便隨風消逝?!?
她回憶著長老們一幕幕笑容,不管他們在弟子面前如何兇厲,但卻從未對自己語氣過重……
江小小的記憶虛假,連她自己都以為自己不過是渡劫失敗而導致修為倒退……現在看來,或許他們早就心知肚明。
“有我在,你們放開手腳便是,報仇當有我一份?!苯⌒‰[瞞了使用金丹后會點燃蜉蝣群,但既然借用了她的身體,為她獻出一切也是理所當然的。
三人沉默,李陌塵內視己身,生命開始逐漸走向結尾。
“除了強行突破金丹期外或許沒有辦法平衡體內生機?!崩钅皦m心中波瀾不驚,將新煉制的清風符托付給蘇忘語。
可惜那五行衍天訣依舊沒有參透。
“我去看看制符學堂怎么樣了?!崩钅皦m打算現將學堂探查清楚,觀察里面的力量多寡。
學堂,孫衛已經將大部分動搖的學徒送走,只留下七八人。
“老先生?”童子打開門就看見了李陌塵,稚嫩的臉上顯得猶豫,不過還是帶其進去。
于養意坐在講臺上,孫衛和中年男子看見李陌塵到來面露不悅,用眼神下了戰書。
李陌塵懶得跟他計較,否則哪怕是筑基中期的于養意都保不住他的命,將目光穿透到另一間屋子中,隱隱感受到同等境界的存在。
透過窗戶,看見一個嫵媚的身影。
于年年替李陌塵生氣:“于先生,孫衛不用心制符?!?
于養意停下搖晃的椅子,瞪了孫衛,冷冷道:“不想學滾出去。”
童子在旁被嚇得瑟瑟發抖,生怕沖撞了師父,殷勤捶背。
于養意似乎有什么心事,不時用目光掃到一旁的木門,與里面的倩影隔空對視,將手放在講臺上,撐著下巴:“今日,讓于大師給你講血符煉制?!?
童子似知道些什么,手上動靜停下,跟隨著于養意離開。
留下瞠目結舌的江小小和滿心歡喜的孫衛。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等到了血符煉制。”孫偉跟那中年男子熱淚盈眶。
最里面的屋子打開,走出一個舉止端莊的少婦,挽著頭發,扭腰走來,背后是一排排服裝精美的主家修士,齊刷刷看著李陌塵等人。
余年年心中酸楚,嘟起嘴巴像兩塊饅頭。
于念坐到了于養意的位置上,掏出一桿煙槍,點燃里面鐵心木的心臟。
煙霧繚繞,美人蒙紗,吐出一口霧氣。
“我叫于思,筑基后期,今天我跟你們來講一講血符煉制的門路。”
她自顧自說道,仿佛不需他人回應,如深夜中的花朵獨自綻放。
“修士之途,無異于脫胎換骨,一身氣血可謂一身寶,融入靈氣后身體血液發生變化,也具有一部分靈力?!?
“而符箓煉制,往往就需要足夠的靈材和煉制者的靈力灌注?!?
“而如果用心頭血浸泡符箓,不僅會增加符中靈力,再由同人煉制時,因為心血相成,更容易在煉制時掌握分寸。”
“可謂一舉多得……”
于思不時吐出幾個煙圈,悠悠說道:“如果修為無法精進,想要煉制符箓時就可采用這種方法,不僅品質比尋常符箓好上一些,并且效率也更高。”
“只要適當取血,對身體是不會有害處的?!?
于年年聽得兩眼放光,似乎解決了多年的難題。
孫衛知道了如何更快爭取利益,商人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完完全全可以批量生產。
“我要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甚至對中年男子隱瞞。
李陌塵從中嗅到了不安。
“血氣是人之根本,若是大量失去血液將會導致病魔纏身,嚴重者大病一場。”
可惜,他們絕不會提問了半百的老人言語,正好打定主意,在將要離開時將這邪法毀掉。
否則,勞民傷身。
于思大約講了一個時辰。
直到于養意帶著一捆鐵心木回來,身旁的童子已經滿頭大汗,不過在眾人面前依舊不敢喘大氣,而是靜靜將師父的木材接過,堆成一摞。
隨后恭敬退到一旁。
“于先生可要小心將鐵心木省著點使用哦……”于思輕笑道,勾動了幾人的心神。
于養意,坐回椅子,看著眾人那炙熱的目光,些許惆悵,淡淡道:“現在來跟我一起處理鐵心木吧?!?
眾人起身,將木頭搬到外面劈砍,劈成合適大小后,放入碗中磨碎,直到碾成青色的液體,倒在模具中,靜靜等待變干。
但他們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耐心,而是腦海中不斷回蕩著于思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