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就在云芷想七想八之際,前方傳來白千秋寡淡的嗓音。
云芷聽言望眼看去,兩名守夜人皆是舉著柄和身形相差不多的鋼叉,支撐著身體昏昏欲睡。
“你們好?請問這里是石屏村嗎?”
雖說疑惑為何場面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樣,但云芷還是禮貌詢問。
“……”
兩人沒有回復,就在云芷還想繼續說些什么的時候,一只骨節分明,帶著冷意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他這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對方手上的手套早已不翼而飛。
云芷一卡,而后若無其事地回頭看向白千秋。
“走。”
白千秋不理會云芷的不解,拉著云芷就想要離開這。
就在這時,風云突變,一股旭風襲來,云芷瞳孔一縮,下意識想往一旁避去。
可他這個位置很是尷尬,若他不管不顧往旁躲避,那遭殃的就是整個村子了。
雖說他自認不算好人,但也做不到對這樣的事情視而不見。
可現實給不了他太多的選擇時間,旭風快速逼近。
正當云芷決心以肉身硬擋的時候,白千秋將人往一旁扯了扯,云芷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出現在百米開外了。
冰涼席卷而來,云芷發現,與白千秋離得越近,周圍的空氣也就愈發冰冷。
云芷瞪大眼睛,心跳亂了一瞬。
‘嘭!’
旭風無差別的攻擊導致整個村莊都因此毀于一旦,云芷面色微白,這種強力的攻擊,若是以肉身硬擋,怕不是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反應倒是不錯。”
塵埃四起,隱隱搓搓間,一道挺拔消瘦的身形出現其中。
云芷只覺眼前一晃,眼前轟然倒塌的村莊消失不見,留出一片突兀的空曠地。
“這是……幻術?”
云芷疑惑不已,他也不是沒見過幻術施展,好像有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這是琥珀狼一族的天賦瞳術,只要靈魂還沒過奈何橋,都會被召喚回來。”
說到這里,白千秋頓了下才繼續開口:“妖力越足,召喚的亡者越多,范圍越廣。”
“能將這片地界盡數包圍,想必閣下就是琥珀狼狼王,辛祝了吧?”
白千秋眸色不知在什么時候變得稍淺了些,看著漸漸顯現真實形態的辛祝默默將云里霧里的云芷擋在身后。
“他就是琥珀狼王?”
“不愧是殿下,果真見多識廣。”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狼一人對視一眼,然后同時將目光移向白千秋。
云芷欲言又止,自己這個新上司,究竟是何身份……
“費了這么大功夫將我引出,就是為了說這個?”
辛祝愣了愣而后才笑道:“沒想到殿下居然早已知曉,看來是在下班門弄斧了。”
“只是……在下不太明白,是什么時候?”辛祝這回是真切的感到困惑,他自認在族群中,自己的瞳術要說第二,絕沒人敢認第一,這是第一回,第一回自己引以為傲的瞳術被人輕松發現乃至破除。
琥珀狼自從千年前的那場天災后,僅剩的百來個族人便開始隱世不出,前幾年偶然聽一些與她們關系不錯的族群提過一嘴,說是妖族出了個能定事的殿下。
那時候偶她們也不甚在意,畢竟這和她們關系不大。
今天見到這所謂的妖族殿下,也不過是他絕望之下所尋的唯一出路……
思及此,辛祝緩緩收起了笑容,他原是一族之長,在族人面前,他得表現出強大的那面,才能穩住因詛咒惶惶不安的族人。
“很突然。”白千秋本不想理會,但眼角余光看見好奇盯著自己的云芷,沒兩下就毫不猶豫地改變了主意。
“那兩人出現的太突然,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樣。”白千秋抬起手,將手松開又握緊,一縷金光從中四散,周遭一切霎時褪了顏色,變成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幾經扭轉,她們又回到了才進那片林子的時候。
“一開始,我只是比較好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辛祝沉默了,如果從一開始就知道的話……
云芷:“哎?”
“呵……”辛祝輕笑一聲,狹長的眸子因為這個動作幾乎要瞇成一條縫了,緩了緩才說道:“殿下有興趣聽聽在下的故事嘛?”
白千秋挑了挑眉,嗤笑了聲,沒說話,但神態展現出來的只有那仨字:‘沒興趣’。
場面一度極其尷尬,白千秋從不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沒出聲給對方解圍,最后還是云芷耐不住心中好奇,打破僵局。
“說來聽聽?”
“在下想……尋一人。”
說罷,辛祝盯著白千秋,試圖從她眼中看出點什么,可卻令他失望了,白千秋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色。
既如此,辛祝轉移視線,希望就在這個人族男子身上了。
畢竟,他也不是瞎的,自是看出這人于妖族殿下的不同尋常之處。
“那人如今,在鬼界……”
“所以,你想讓我沖進地府,冒著和冥王結仇的風險,把人撈出來?”
白千秋是詫異的,畢竟如果自己記憶沒出現偏差的話,她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你是如何認為,本殿會幫你?”
不自覺間,白千秋改變了自稱,不怒自威,令云芷詫異地盯了她好一陣。
“……”辛祝停頓片刻,自嘲一笑:“因為……實在沒法了。”
若非走投無路,他也不會鋌而走險。
“所以,為了你的情,就能輕易舍棄族人性命?”
“為何一定要選一個呢?”辛祝聽到這里,也知道白千秋對自己的事所知甚全,當即也不再繞圈子,不甘涌上心頭,幾乎是低吼出聲。
“可你已經做出選擇了,不是嗎?”白千秋整了整袖口,第一次正視辛祝。
辛祝心口一緊,不知為何開始慌亂不已,好像有什么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你還是不明白,為什么在妖族勢起之時,你們琥珀狼一族會被逼得隱世不出。”
“你不會,自今還天真的認為,這是天道忌憚你們一族的結果吧?”
白千秋高深莫測地看了辛祝一眼。
“難道不是這樣嗎?”一直在旁吃瓜吃上頭的云芷搶在辛祝之前開口了。
辛祝也想知道,難道不是這樣嗎?
都說天道是絕對公平的存在,可,她們琥珀狼一族卻從沒感覺到這所謂公平何在。
在他看來,天道便是忌憚她們一族天生強大的瞳術,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降下‘無妄之災’,意圖毀滅可能對祂造成威脅的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