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全盤考慮過后，覺得自己可以應付。這才緩過神來，義正言辭道：“我聽說這里有邪祟，我來除害的，嗯，為民除害。”

多么高大上的理由啊……你們執法者應該很喜歡的吧？

果然，陳顏和瓔珞交換了一個眼神，頗有幾分認可的味道。

陳顏從旁邊的托特包里拿出兩張照片，將其中一張教室的照片遞給謝安，“這是你除的害？”

嗯？

謝安愣了下。

陳顏給自己一個“瞎子”看照片？

考慮到對方是個神秘的執法者，謝安也沒多問，感覺到褲兜里油燈傳來的陣陣的溫熱，眼睛的“視力”也變得明亮了很多，“看”了眼照片。上面清晰的展現了那頭被謝安打死的邪祟尸體。

“是。”

陳顏又展示第二張照片，“那這些呢？”

看到這照片，謝安臉頰的肌肉都縮了起來。

那是辦公室里，八個學生和陳敏的死狀，都被人捏掉了半個頭。和教室里那邪祟的死狀一模一樣。

果然，賀春利沒說謊。

當晚的師生，除了賀春利之外。其他人都死了……

如果在來這里之前，謝安會覺得可能是媽媽干的。

可剛剛又有四個新死的警員。

事情，越來越詭異了。

如果真不是媽媽干的……謝安竟然有一股欣慰的感覺。

他并不希望媽媽是那樣兇悍的殺人犯。

謝安愣神許久才緩過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當時走的時候……教室里已經沒有邪祟了。”

他總感覺陳顏盯著自己的眼睛不對勁，似乎在懷疑自己……

被懷疑的感覺令人很不舒服。

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神秘執法者，謝安只能假裝淡定。

好在陳顏沒有繼續多問，收起照片，開始問其他的問題，“我看到你的眼睛是閉著的，卻好像能看見周圍的事物？”

瓔珞加了一句，“不能隱瞞任何細節哦。”

這……

自己明明戴著墨鏡啊。

她都知道自己閉著眼？

不對，她之前問過賀春利，也可能是賀春利說的。

不管怎樣，這個陳顏執法官把問詢的重點轉移到自己的眼睛上，都讓謝安感到不安。

這種關鍵時候，越隱瞞，反而越容易引人懷疑。

“大概半月前開始吧，我的眼睛就睜不開了，感覺眼皮和眼球黏在一起了，又好像眼皮之下空空的……但是能清晰‘看見’周圍二十米的東西。”

陳顏并未對這種特殊的現象感到太意外，而是輕輕伸出右手食指，“這是幾？”

“1。”

陳顏又慢慢伸出兩根手指頭。動作很緩慢，盡量避免引起空氣波動。她知道很多瞎子的聽力很敏銳，可以根據輕微的空氣波動判斷事物。這番操作，是為了避免出現這種可能。

謝安對答如流：“3。”

陳顏放下了手指，和瓔珞交換了一個詫異的眼神。

俄頃，陳顏緩過神來，繼續問：“那么，你身體還有其他不太對勁的地方嗎？”

謝安歪著腦袋想了想，“我感覺我的身體的確出問題了，我吃什么都跟嚼蠟一樣，我好像失去了味覺。還有，我背上經常有東西，很重，壓得我不得不彎腰。可是我伸手去摸，卻空空如也。有時候背上這個東西又會消失。”

陳顏在紙上仔細記錄這些信息。

這些描述，和賀春利之前提供的信息，完全吻合。

陳顏的洞察力很強，“你剛剛說你背上經常有東西？什么意思？”

謝安筆挺站了起來，“比如現在，我就覺得背上的東西很輕，跟沒有一樣。可有時候那東西就變得很重，讓我不得不彎腰。上次賀春利見到我的時候，那東西就很重。”

陳顏記錄在案，陷入良久的沉默。

謝安道：“陳法官，還有什么問題嗎？”

陳顏這才緩過神來，搖頭，“方便讓我檢查一下你的眼睛么？”

謝安猶豫了。

這應該是醫生才做的事情啊。

執法官看眼睛不合適吧？

瓔珞嚴肅道：“謝安，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謝安沒辦法了，“可以。”

早就聽聞執法者神秘莫測，手段非凡。給自己看看眼睛或許不是壞事。

陳顏拿著一個醫用手電筒，一手捏著謝安的眼皮，一邊用手電照射。

剎那時，謝安感覺到一束強烈的光照射進來，雖然白茫茫的一片，卻令人很不舒服，甚至有灼熱的刺痛感。仿佛刺激到了什么莫名的東西，疼的讓謝安抱緊腦袋，這種情況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消失。

謝安悻悻的站起身，用力揉了揉眼皮，戴起墨鏡道：“陳法官，還有什么問題嗎？”

這女人給謝安一股很不安的感覺，謝安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陳顏收起電筒，態度緩和了很多，“謝安，你不要緊張。我只是擔心你的眼睛而已。另外我有個問題，剛剛又有四個警員死了，死狀都一模一樣。你有什么看法？”

我有什么看法？

你們執法者問我？

不過，謝安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陳玲之前說的那兩句話：

第一句話：你以為里面就只有一只游祟嗎？

第二句話：警方可能會帶你去兆豐廣場，千萬別去。里面還有邪祟。而且邪祟有可能依附在你熟悉的人上。不是你能應付的！

當時謝安沒有太過重視。

現在這里發生的一切，都在驗證著陳玲說的話。

謝安深吸一口氣，“這里，可能還有游祟！陳敏和那八個學生，應該也死于其他的游祟。”

后面半句話，是謝安主觀加上去的。

或許是出于保護媽媽的本能。

更多的是自己的潛意識。

陳顏面色沉凝，“今天的談話到此結束，后續我會持續和你保持溝通。你去隔壁房間吧。羅峰會護送你和賀春利離開。”

“謝謝陳法官。”謝安道了聲謝，便轉身走了。

陳顏和瓔珞還坐在原地，神色里充滿了詫異。

“顏隊，可以確定，視頻里的佝僂少年就是剛剛見到的謝安。只是那個罩袍女人沒找到。那個罩袍女子會不會也和謝安有關？”

陳顏搖頭，“暫時無法判斷。”

“我能感覺出來，謝安就是個普通人，并非感染者。他憑什么可以殺死游祟？”

陳顏來了句，“他并不一定是人。”

瓔珞深吸一口氣，“你什么意思？”

“我剛剛和他握手的時候，分明感覺到他的手掌僵硬而冰冷。這不是人的手感……”說到后面，陳顏都不自覺皺起眉頭。

瓔珞目瞪口呆，“顏隊，你可別嚇唬我。”

“我嚇唬你有什么意思。”

瓔珞哆嗦著縮了下脖子，“他說他背上有東西，你信么？”

“不知道。”

“那你為何對他的眼睛這么感興趣？”

陳顏很認真的打量著瓔珞，陰森森的說出一句話，“因為，他沒有……眼珠子。”

“什么……”

瓔珞驚嚇得一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眸瞪的很大，“好端端的一個人，竟然會沒有眼睛？難道……他的眼睛被什么東西暴力挖掉了？”

陳顏搖頭，“我仔細看過了，不像是被暴力挖掉的。反倒像是被什么神秘的東西給借走了。”

瓔珞更慌了，“借走？”

陳顏道：“嗯。這個人身上有很多問題。你后續去跟蹤一下，盡可能把他發展成為我執法部的下線。他應該就是我們搞清楚11路公交車的唯一線索。”

就這時候——

“啊！！！”

一聲無比凄厲的慘叫聲，從隔壁工作間傳來，劃破了陰沉沉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