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流星,已經很晚,裴書遲送她到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
和所有熱戀期的小情侶一樣,裴書遲牽著她的手,路燈下,他棕色的瞳很亮,目光很膠著,他最近很喜歡看著她不說話,像一只小狗。
她給了他個擁抱,貼著他的耳,拍拍他的背,“好啦小狗,我要進去啦。”
“嗯。”裴書遲看來是接受了這個昵稱,松開她,“明天見,虞茜。”
“明天見,裴書遲。”
虞茜拎過自己的包,貓著步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大門前,等張嬸幫她開門。
“小姐,你總算回來啦。”張嬸掩不住的擔憂,“要吃點什么嗎,小姐?”
“不用了,我吃過了,張嬸你快去休息吧,這么晚了。”
“好的小姐。”
虞茜穿過玫瑰墻,往右邊的紫藤花廊走去,抬頭看,“花期過了,該修修殘枝了。”
她仰著頭,忽而發現三樓的陽臺,還亮著燈,一個人影伏在陽臺上。
是虞昭,他垂著頭,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見了她。
他一般十點就睡了,這個點還能見到活的虞昭,真是稀奇。
她看不清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背光而立,只看的見一片陰影,看的見他的劉海在風中被掀起。
因為談戀愛,虞茜最近總是很亢奮,連帶著對虞昭,也順眼了幾分,總下意識地會對他友好些。
她往外走了幾步,向他招招手,算是打個招呼。
他撐著陽臺的肘抬起,很顯然,他看見她了。
卻沒回應,關了陽臺的燈進了房間。
他還是不肯給她好臉色,虞茜的嘴角抿了起來,果然,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討厭自己。
這么多年,只有人前會同她表演所謂的“兄妹情”,人后怎么都捂不熱,回回都是熱臉貼他的冷屁股。
她晚歸這么久,連王叔都打了幾個電話問她,他卻沒一句過問。
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她真的是受夠了。
她從東側的樓梯上了樓,故意路過他的房門,故意重重的踩跺著地板,又跳了幾步,他喜歡安靜,她吵死他好了,又來回走了幾十步。
房間里終于傳來他冷冰冰的聲音,“虞茜,你有完沒完?”
虞茜得逞了,笑著大聲喊道:“晚安,哥哥。”
回應她的是沉默,她倒也習慣了。
管他呢,總之現在她心情好些了。
這就是她和虞昭的生活模式,同住屋檐下,形同陌路,相互厭惡。
她洗完澡,已經快接近一點,她穿上睡袍,頭發吹一半就困得不想吹了,干脆爬上床,閉上眼睛快睡著了。
“砰,砰”,輕輕的兩聲叩門,輕到她想她一定是聽錯了。
“砰,砰”,又是兩聲,這次她想裝傻都不行,她氣呼呼的爬起來,踩著拖鞋打開門:“你有病吧虞昭,你看看幾點鐘了現在,睡不睡了!”渾然忘了方才她在他門前的的所作所為。
“虞茜,我看見了。”
虞昭睫毛開始打架,一點不想搭理他,“你看見就看見了,打招呼,有點禮貌的人都會回一下。”
“你今晚和裴書遲一起回來的,對吧。”
虞茜這才知道他看見她和裴書遲擁抱的場景了,睡意全無,“關你什么事。”
虞昭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又來了,這種冷冰冰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垃圾一樣。“還有,你怎么知道是裴書遲,你監視我?”
“呵,還用我監視。”虞昭冷冷道,“圈子攏共就那么大,你和裴書遲談了一個多月,傳言就傳了一個多月。”
虞茜糾正他:“不是傳言,我和他在一起了是事實。”
“盛京的玫瑰,”虞茜覺得從他口中出來的這幾個字眼,有了嘲諷的意味,虞昭又往前走了一步,仍在門外,沒進她房間,“不要丟虞家的臉。”
“我談個戀愛,怎么丟臉了?”虞茜睜圓了眼,怒意涌了上來。
“玩玩可以,一個私生子,別玩進去了。”
“什么叫玩進去了?私生子怎么了?”
“你要知道,某種意義上,你代表著虞家和喬家的臉面。”虞昭見她已然炸了毛,實在不想和她吵起來,耐著性子道:“喬琛那邊,交代我管好你。”
“真麻煩,知道了。”虞茜泄了氣,原來是表哥的意思,那沒事了,她是真的怕那位遠在滬城的表哥,他是個瘋子,惡名遠播,甚至早出了滬城。
“嗯,去睡吧。”虞昭點到為止。
虞茜關上門,煩躁的抓起頭發,又放下,惡狠狠的抱怨,三步并作兩步,踢了鞋子撲到床上,埋進枕頭里:“我真服,喬琛手伸這么長...”
她覺得他們都多慮了,用不著提醒她。她本來也不可能和裴書遲計長遠,私生子對不上她身份另說,左右是替身文學,她喜歡的人是裴書洛,她很清楚。
裴書遲其實挺好的,目前來看除了他的身份她不滿意,長得好看,有分寸感,安全感給夠,情緒價值拉滿,教她數學題...可惜她早心有所屬,遲早要和他分手,等她膩了,或者裴書洛分手她就會提。
雖然有些冷漠吧,但她不大在乎裴書遲難過不難過,她開心是首要的,她需要一個情緒接收者,不是裴書遲也會是別人。
她選擇他的唯一原因,就是那張肖似他哥哥的臉。至于分手后會怎樣,是他自己的事了,與她虞茜無關。
無論如何,她和他談戀愛的日子里也會盡量哄他開心的,她也會提供情緒價值,雖然她道德層面不怎么樣,但行為上絕不會出錯,至少目前沒有。不知道算不算精神出軌,但其實沒人知道就好了,君子論跡不論心嘛。
眼皮好沉,她終于要睡著了。
夢里有人要吻她。
“你是誰?”夢中人摟著她的腰,傾身。
“專心點,虞茜。”他托著她的后腦勺,低頭吻她。“第二十五吻,虞茜。”
“第二十五吻?”虞茜推開他,他垂著眼睫往下挪。
他很專注地吻她的頸,然后是她的肩。退開了些,虞茜終于看清他的臉,他閉著眼,吻的很投入。
“第二十六吻,虞茜。”
虞茜睜不開眼了,只記得他的側臉,她推搡不開他,或者說,她根本不想推開。
“裴書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