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女兒看病，我接受了危險搶修的任務(wù)。

最后我不幸身亡，妻子拿到了巨額的賠償金。

誰知她竟騙了我，拿錢只是給白月光渡過公司難關(guān)。

后來她找不到我，以為我知道了躲起來，拿著錢說想還給我。

可我已經(jīng)死了，還是等她燒給我吧。

1

我漂浮在客廳里，看著顧琳把我的撫恤金交給齊俊楠。

這一刻我才知道，女兒生病只是她的謊言，她真正目的是籌錢幫齊俊楠的公司渡過難關(guān)。

一瞬間，我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哭我為了這一個謊言徹夜工作最終搭上了生命不值得。

還是笑女兒還好沒得病，可她卻也是顧琳和齊俊楠生的。

此刻顧琳打扮得風(fēng)情萬種，眼中是藏不住的愛意。

明明是同一雙眼睛，為什么對我永遠(yuǎn)只有厭惡和嫌棄。

「你拿這錢給我齊峰知道嗎，我還是不要了吧。」齊俊楠假裝推辭地將卡遞了回去。

「他知道又能說什么？這死瘸子還有點用，我騙他說樂樂病了，他不聲不響地突然給我打了這么一大筆錢，你放心拿著用。」

顧琳毫不在乎地說著，她拿到錢后連一個電話都不曾打給我，也不怪她，畢竟齊俊楠正陪著她呢。

這么多年我無怨的付出早在她眼里成了一種應(yīng)該的責(zé)任。

若她知道這筆錢是我的撫恤金她會怎么呢？

或許會更加開心吧，畢竟我死了，她和齊俊楠在一起的理由更加妥當(dāng)了。

因為他們中間唯一的阻礙消失了，死在了救他們女兒的謊言里。

我的心好痛，仿佛一把把鋼釬插了又拔，我看著肉窟窿里血流不止，卻又無能為力去阻止。

死之前那塊石頭壓在我身上的絕望感也不過如此。

那是個下著暴雨的夜里，山上的高壓線斷了。

隊長組織我們上山搶修，可那根高壓線好巧不巧地就斷在了山峰中間，維修起來十分危險。

我們一行人面面相覷無人敢上去，我也害怕。

「你們之中，只要有人維修成功，獎勵二十萬。。」

說實話，二十萬真的讓我很心動。

因為就在前一天，我接到顧琳的電話。

她說樂樂病了需要一大筆錢，我向隊里朋友四處借，但還是差很多。

為了這二十萬塊錢，我硬著頭皮上了。

我穿著防護(hù)服爬上那棵樹，就在搶修快完成的時候，山頂一塊松了的大石頭從上面滾了下來。

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隊長和隊員們紛紛圍在了我的身邊，無論他們怎么用力石頭都紋絲不動。

我苦笑著讓他們別費力了，甜腥的血液從我口中不斷噴出，我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隊長拿來我的手機，讓我有什么遺言就說吧。

我熟練地念出顧琳的號碼，可電話另一頭「嘟」了半天就傳來齊俊楠一句清冷的聲音。

「她去洗澡了。」

隨后就被掛了。

我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或許我們的感情就像這樣一般，我自始至終都沒有發(fā)言權(quán)。

我大腦一片空白，只是呵呵地苦笑著，直至徹底失去了知覺。

2

「嫂子你在家呢，我看門沒關(guān)，我來看看樂樂。」門口傳來了一聲呼喚聲。

我定睛一看是蘇杭，我隊里的朋友。

當(dāng)初我上前搶修的時候他曾試圖阻止過我，可我卻沒有理會他。

后來我死了的時候，他拉著我的手嚎啕大哭，說一定會把我女兒救好的。

現(xiàn)在他來了，卻看到了這么一幅郎情妾意的溫馨畫面。

他會為我感到不值嘛，但轉(zhuǎn)念一想又有什么不值呢。

這一切不過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罪有應(yīng)得。

「嫂子，錢收到了吧，好好給樂樂治病，不夠我們兄弟再去湊。」

蘇杭眼眶通紅，聲音哽咽地顫抖著。

「齊峰讓你來的吧，他怎么這么久都不打電話給我，是都知道真相了吧？」

「你讓他放心，欠他的錢俊楠后面會還的，不要拐彎抹角地派人來催，他能幫上俊楠是他一輩子的榮幸！」

顧琳自顧自的說著，一句句話語像一把把短刀一樣刺在我的心上，壓抑著我喘不過來氣。

她絲毫沒有為她的謊言感到一絲愧疚，反而覺得我小題大做了。

也許哪天我用命去換齊俊楠的命，她恐怕還是覺得我高攀了。

「你什么意思嫂子，你說錢干嘛了？」蘇杭似乎看出了端倪，試探性的問了面前的人。

「怎么？你就這么愿意給他當(dāng)槍使？我告訴你，錢被我借給齊俊楠了，樂樂其實沒得病，你讓齊峰自己滾過來見我，別以為拿了點錢就擺上譜了。」

顧琳神色輕佻，果然無論我再怎么努力付出，在他眼里始終連一條狗都不如。

「我告訴你顧琳，齊峰他死了！你知道他借了多少人嗎，最后錢不夠，他為了給樂樂湊夠治病的錢主動去搶修了，你以為你拿的是什么，是他的賠償金！」

蘇杭看明白了一切，惱羞成怒的額頭青筋暴起，欲要扇顧琳一巴掌似的，卻被齊俊楠擋在了身前。

「死了？這么蹩腳的理由也編得出來，死了更好，錢我就不還了，我燒給他。」

顧琳不怒反笑，戲謔地盯著蘇杭。

我心頭一顫，苦澀地笑了笑，只覺得喉嚨發(fā)苦。

都說胃是情緒的器官，我抑制不住地干嘔著，原來死了也能這么的痛苦。

「你說的是人話嗎？顧琳我不想和你糾纏，被你這樣的女人纏著齊峰死了才好，你把開開還給我，我怕它跟著你臟！」

開開是我養(yǎng)的一條狗，它和我一樣跛了一條腿，也是我和蘇杭在山里垃圾堆里撿到的。

后來因為工作忙，我就把它送回了家里拜托顧琳幫忙照顧一下，這也是結(jié)婚幾年來我第一次求她。

但現(xiàn)在蘇杭似乎要不走它了，因為就在兩個小時前，僅僅是因為它沖齊俊楠吼了一聲，就被他拖走拿到了樓下的狗肉館加工了。

如果蘇杭現(xiàn)在看一眼桌上，那他就會看到開開。

在開開被拖下去的時候，我拼命般的想阻止齊俊楠，一遍又一遍怒罵他還不如一條狗。

但結(jié)果也只是我的無能狂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開開被一刀劃開了肚子，徹底結(jié)束了它的生命。

臨死前它似乎看到了我一般沒有掙扎，像往常一樣欣喜地朝我吐著舌頭，搖晃著尾巴。

我抱著它的靈魂痛哭出聲，原來鬼也是能哭的。

開開不斷的往我懷里鉆，好像在歡迎我回來。

3

「那條瘸狗啊，和他一樣有什么用呢，自己瞎跑走了，你要找自己去小區(qū)里找，別煩我們。」

顧琳語氣冷淡，籠罩著我的心也愈發(fā)的心寒。

她并不知道開開被齊俊楠偷走加工了，剛才吃的就是它。

但即使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

在她心里開開就和我一樣，都是個殘廢，都是個不受待見的東西。

看到它就會想起我，就會忍不住地惡心。

也許她知道了，還會嫌棄肉不好吃吧，畢竟打心底的厭惡是抹除不掉的。

蘇杭并沒有和她再糾纏，而是丟下一句讓顧琳最好別后悔她今天說的話就走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頂著烈日，在小區(qū)角落里找了四五個小時的開開。

最后悻悻地安慰自己開開也不待見顧琳跑走了。

我心中難受不已，看著這一幕說不出話。

當(dāng)天晚上，顧琳破天荒地主動打了一個電話給我，她眉頭緊鎖著，在客廳來來回回走個不停。

她是真的擔(dān)心我死了嗎？

見打不通，她立刻到微信上對我發(fā)語音。

「你要死啊，今天派人來干什么，俊楠本來就心思敏感，現(xiàn)在事情多，他要是因為你催還錢而分心你給我等著，快回電話，否則就離婚。」

我自嘲地笑著，笑自己像小丑一般，還心存著幻想。

原來她只是想讓我打個電話回來說錢不著急還呀，讓齊俊楠花個心安用得安心。

至于我到底死沒死，對顧琳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齊俊楠當(dāng)晚就在這里留宿了，他想和顧琳睡一個房間，可顧琳卻神色猶豫地拒絕了他。

「俊楠等我離婚了之后，我們再做那些事好嗎？」顧琳眼神誠懇。

齊俊楠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便出去了。

真是可笑，裝給誰看呢。

當(dāng)初我們預(yù)計是半年之內(nèi)結(jié)婚。

后來她就主動和我坦白在這半年之內(nèi)她特意將珍貴的物品給了齊俊楠。

她說她不想讓青春留下遺憾，她似乎篤定了我不會說什么似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愧疚和抱歉。

也是，在她眼里我這個瘸子能娶她就是高攀了，我能有什么怨言呢。

當(dāng)晚顧琳很晚才睡，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掏出手機里她和齊俊楠的合照看了又看。

她是后悔剛才故作矜持送走了齊俊楠嘛。

他們的照片好多，顧琳笑得好燦爛，我才發(fā)現(xiàn)他們還有樂樂早已拍了全家福。

而我和顧琳一張合照都沒有，當(dāng)初我?guī)状沃鲃犹岢龊皖櫫者€有樂樂去拍照片。

為此我還特意花二百塊錢買了一身西服，可得到的只有顧琳一張臭臉。

也怪我，全家福全家福，肯定要真正的一家去照呀。

在顧琳心里我只不過是用婚姻捆綁她的局外人而已。

她同意我干嗎，留著照片添堵嘛。

如果樂樂以后會說話了，她恐怕也要把那第一句爸爸留給齊俊楠。

當(dāng)然現(xiàn)在我死了，更不用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