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確實很缺錢，如果接受張蕓熙的好意，那么兩人的關系也就到此為止了。

“我現在需要的不是錢！”

張蕓熙帶著淺淺的笑容說道：“需要工作是吧？”

“不說這些了，我請你吃飯吧？”王偉伸手從額頭掃到后腦勺，顯得很灑脫。

“真擰巴，吃飯可以，你先跟我說說。”

錢沒借出去，張蕓熙卻更有興趣了。

“邊走邊說。”

此時，雨已經停了，空氣質量并沒有好轉，反而更悶熱。

王偉把雨傘還給張蕓熙，繼續說道：“我掐指一算，今年應該有上千萬的大學生畢業，本來經濟環境拉垮，各行各業卷爆肝，再加上這群如狼似虎的年輕人，工作真的很難找。”

“你是什么專業？”

張蕓熙拿著奢侈的雨傘當做拐杖使，完全不把它當回事。

“計算機專業，很多人都說程序員是吃青春飯的，包括程序員自己和行業都是這么認為的，而我連個畢業證都沒有，就更難了。”

王偉一直在說實話，是想跟她建立起良好的信任關系。

因為處在網絡時代，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如果張蕓熙想去證實，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成本也很低。

“你沒上過大學嗎？”

“我說上過，你信嗎？”

王偉走進一家小餐館，環境不盡人意，唯獨價格便宜。

張蕓熙毫不猶豫地跟了進來，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嬌貴。

王偉拿著桌上的抽紙，先將板凳擦拭干凈，讓張蕓熙坐下，然后再擦拭桌面。

他自己坐的板凳，就沒這個必要了。

“想吃什么隨便點！”

“嘻嘻，我可不會跟你客氣。”

張蕓熙掩嘴輕笑，想著大叔口袋里沒什么錢，氣勢還是有。

她沒有任何猶豫，點了一份例湯，一碗排骨面。

王偉加了一份蔥花餅，也給自己點了一份面。

張蕓熙從肩上把書包取下來，又從里面掏出一臺筆記本電腦，連上餐館的WiFi，然后找王偉要身份證號碼，查詢他的學歷，結果連教育信息都是空白。

“諾，你是程序員，應該可以查到自己過往的信息吧？”

“我試試！”

王偉將她推過來的筆記本電腦調個頭，立即將手指搭在鍵盤上，噼里啪啦敲個不停。

張蕓熙感覺他的手速很快，便挪動板凳坐在側面，偏著頭觀望。

通過身份證號碼在網上可以查詢到很多信息，比如出入境信息、違法犯罪信息、機動車信息、開房信息和駕照等。

然而王偉的信息幾乎沒有。

“如果還想細查，只能使用黑客技術了！”

“我現在對你越來越好奇了。”

張蕓熙像個檢察官，用審視的眼神望著王偉。

“我也是，吃面吧！”

王偉合上筆記本電腦，幫她塞回書包里，然后拿起一雙筷子用紙巾擦拭一番，再遞給她。

“你以前和女孩子相處也會這樣嗎？”張蕓熙面帶微笑，接住遞過來的筷子。

“我不知道，如果按照現有的記憶，你應該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咦～那你也太可憐了吧？”

王偉擺著手說道：“不不不，能和你坐在一起吃面，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你想追我啊？”張蕓熙眨巴著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略顯調皮。

“絕對沒有，你千萬別誤會。”

“大叔，你這么緊張干嘛！”

張蕓熙咬著筷子笑瞇了眼。

“可能沒有和女孩子單獨相處的經驗，讓你見笑了！”

王偉垂下眼皮，他沒有覺得窘迫，而是因為說了謊話。

“噢，我忘記你失憶了。”

張蕓熙開始低頭吃面，王偉也沒再說話，真要算起來，今天應該是第一頓飯。

桌上的食物一掃而光，只有張蕓熙剩下半碗面，讓她很為難。

“我真的吃不下了！”

“給我吧！”

王偉伸手把碗端過來，三兩口吞進肚子里，食物浪費不了一點。

張蕓熙的臉頰泛著紅，因為他在吃自己剩下的。

“咳咳，時間不早了，你應該早點回家，免得家里人擔心。”

“掃我，加個微信，我可以給你介紹工作。”

王偉掏出手機添加她的微信，故意讓她看到沒有任何好友的頁面，然后說道：“謝謝你的好意，工作我自己找。”

“為什么呀？你不是很需要工作嗎？”張蕓熙很不解，他又一次拒絕了自己的好意。

“你還是個學生，你替我介紹工作，你家里人會怎么想？估計會把我當成拐騙孩子的大壞人。”

說白了，兩人只有一面之緣，信任度是有限的，王偉不認為張蕓熙能為自己使多大勁，如果被她父母知道，很可能是件麻煩事。

慢工出細活，千萬不能急。

“你才是孩子呢！”張蕓熙撅著小嘴，顯得很不高興，轉眼又問：“你打算找什么樣的工作？”

“沒有學歷，沒有工作經驗，大概只能做苦力或者做銷售嘍！”

王偉的臉上洋溢著微笑，沒有傳遞任何的負能量。

“那你就去賣房子，去新外灘看看！”

“我試試。”

兩人心有靈犀，彼此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偉在路口邀了一輛車，明顯知道張蕓熙不是住在這附近，讓她趕緊回家。

揮手告別之后，心里有些小得意，系統不靠譜又怎樣，架不住運氣好。

沒條件住酒店，只能去青年旅舍，一百塊一晚的上下鋪，比學生寢室還要擁擠，酸臭味更是別提。

………

次日。

王偉按照身份證上的地址，來到相對應的派出所，找戶籍民警查詢關聯信息，讓對方震驚不已。

眼前這個年輕人該不會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吧？

隨后來到河濱社區，目的是要索取本地人應有的待遇。

因為系統安排的“父母”，上個世紀已經駕鶴仙去，王偉屬于實打實的困難戶，既可以吃低保，還可以申請安置住房，以及享受多項福利。

會哭的孩子有奶喝，前后跑了差不多十個工作日，事情總算落實到位。

王偉領完救助金，拿著房門鑰匙前往河濱大樓。

位置處在海北蘇城路，于1935年竣工，有著“遠東第一公寓”的美譽。

與郵政大樓、魔都大廈等標志性建筑相鄰，共同組成了蘇城河岸的風景線，也是魔都最早的水景住宅。

大樓外觀與入戶樓梯，都能看出年代感，但即便是再破舊的小戶型，租金也得一萬多一個月。

房子兩室一廳帶陽臺，一個人住綽綽有余，還可以俯瞰萬家燈火，享受豪宅般的奢華夜景。

屋里看得出來有清掃過的痕跡，說明社區工作還是很到位的。

簡單參觀了一會兒，出門購買生活必須品，拎著柴米油鹽回來的時候，腦海里又浮現出一則信息。

王漫妮，標準都市麗人，獨立、清醒，同時也是典型的“精致窮”。想要好好談戀愛的她，卻又深信自己既有顏值又有腦子，永遠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