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一拳打來，直擊鼠首正面。

“喀嚓喀嚓”幾聲脆響。

尖細鼻頭歪在半邊，軟骨脫落碎成粉末，紅的、白的、黑的一齊滾落出來。

江臨一拳罷了，還未休止。

左右開弓，習練虎穴藏身拳法如此之多時日。

心中往日積淀浮上心頭，胸中怒火中燒匯作一處，炸開一團火燒云來澆灌在鼠首妖怪頭顱之上。

“砰！砰！砰！砰！”

一連數拳，打得其眼棱瞬間裂開一條縫子，烏黑眼珠咻地一下，‘啪嗒’墜地。

江臨不管不顧，任憑混雜紅黑的液體沾染玄色大衣也要拳出拳落。

直地過了三五時。

拳下再無聲息，江臨才堪堪收了架勢。

退到一旁，鼻間縈繞的便是一股骯臭之氣，仔細一瞧。

才發現，那不可一世的鼠首妖怪也尿了一身。

“打得爽氣，又不解氣。”

江臨隨意地啐了一口，這才抽身離開，走向屋外。

爽氣是因為第一次遇見這南荒妖蠻，拳殺得如此爽利，沒有阻礙。

并不解氣便是發覺自己有些過了，不應該一次打死，應當打個半死。

用點藥膏吊著，多多折磨才能舒心。

兩腳羊？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貨色！

對付這種本事不大，口氣不小的貨色，江臨認為來上幾拳就老實了。

適時，空蕩的門前探出一顆渾圓腦袋，正是陳生。

“江…江大人，你可有事？”

沉悶嗓音有些許顫抖，有些畏懼。

不過這也實屬正常。

在他眼前，整一身沾染上殷紅血液的江臨面目平靜，指尖還在滴落血珠，一派狂厲作相。

“無礙，你帶人把這里收拾一下，好好查清楚這妖怪潛入城內的源頭在哪。”

江臨留下一句吩咐，便先行離去。

打殺時爽利，但事后這身上黏黏糊糊的還是有些不適，需要好好清理一番。

“縱然我幾拳就打死了那鼠首妖怪，但實際上我出手依舊未曾形成一個系統的章法，只能說還是缺少了對敵的經驗……”

江臨細細思索過后，感悟出來一個道理。

打殺這些妖蠻畜生，還需要多練。

如此才能打得爽利，又不臟了一身上下。

……

尋了一處屋舍清洗了身軀，江臨換上一身派人從班房里取來的緝捕司制服。

屋外，陳生早就手拿一黃底黑字的小冊子等候。

“江大人，那鼠首妖怪的來歷已經查清楚了，它能潛入城內便是因為洛家掌握了一處河道暗流。”

永安縣城內接河道數十條，內外城之間相勾連的大小河道更是不計其數。

而連接城外的河道不過三條，分布在永安縣城東與城南兩個方向，其中城東兩條，城南一條。

掌握三條河道正是已經被江臨砍了的那三位家主。

南荒妖蠻屠戮臨落鎮后，便派出人馬伺機潛入，正巧遇上了洛家從河道暗流進城。

再加上洛家有意投靠，雙方一拍即合。

不過好在，只有鼠首妖怪一妖潛了進來。

江臨聽罷，輕聲問道，“是否可以確定僅有鼠首妖怪一妖潛入進來了？”

如果僅有鼠首妖怪一妖潛進永安縣城，那還好說。

但若是只要還有其他妖蠻先鋒潛入城內，那就是不可不管的隱患。

南荒妖蠻大軍選擇駐扎臨落鎮，而不是襲擊永安縣。

這也就證明了在對方的計劃中，潛入永安縣的重要性要大過直接襲擊永安縣。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會讓它們如此認為呢？

江臨念及至此，心中隱隱擔憂起來，拳殺鼠首妖怪的爽氣已經消散一空。

“你且帶人去看管好那一條河道暗流入口處，切記不可放過任何一人一物。”

這事涉及到的水還是太深，處在江臨這個位置很難看得清楚。

目前，能做此事定奪的唯有金老。

江臨吩咐一句，騎上健壯馬匹，趕往金老所隱居的小院。

……

“金老，此事大體脈絡便是如此了。”

江臨恭恭敬敬地站在院中，身前正是躺在藤椅中假寐養神的金修鐵。

永安縣中，實力第一必然是金老這位五臟境武夫。

同樣的事情，江臨能看出的東西，金老必然也能看出。

但金老能看出的東西，江臨卻并不一定能看出。

話音落下，金老緩緩睜開了雙眼，淡淡眸光中夾雜幾分沉思。

據他所探知得來的消息，南荒妖蠻在攻打云山郡城時遭遇不順，目前除了大部隊仍然留在那里僵持。

其他小股部隊化作三路，路線各有不同，兵力乃至強者分布也不同。

三路大軍中，一路取北上廣豐縣，一路取中行永安縣，一路取南下東流縣。

另外兩路具體消息金老不太清楚，但中路大軍的幾大妖蠻將領他都已經探聽清楚。

為首的乃是一幽藍狼妖，一身實力不俗，乃是第三境大妖。

永安縣內只有其下親傳弟子符孝先與李氏家主李茂江可堪一戰。

除此之外，便沒有聽說有什么大妖。

“此事小臨你做的不錯，那河道暗流我會遣孝先去鎮守的，有他在無需擔心。”

金老緩緩起身，目光盯在江臨身上不停。

微微一頓，話鋒一轉問向江臨。

“我觀你這一身血氣如涌，身軀穴位活絡大半，是否已經跨入虎穴藏身小成之境？”

自江臨得到虎穴藏身拳法以來，因為本身就一直在肝進度，再加上有緝捕司的任務在身。

江臨便鮮少再來小院。

此時金老近處一觀，便發現其渾身上下一絲殺氣縈繞，顯然是見了血。

而且周身氣息呈現規律起伏，這狀態可不是極易達成的。

江臨出身如何他很清楚，若是江臨想要達到如此功底。

必然是虎穴藏身拳法大有突破。

江臨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抹笑意。

“金老慧眼如炬，數日之前我僥幸突破。”

武夫之間判斷實力無非就兩個法子。

一者乃是氣息捕捉。

二者則為實打實交手過招一次。

是故根本不存在高境武夫一眼看穿對方真正實力。

當然高境武夫依靠氣息捕捉，也能判斷個大體不差。

金老就是如此感受出來的，江臨身上氣血涌動頻繁，但卻并未凝為一處，這就說明尚未練血。

但相較之前又大有進步，氣息更加渾圓，顯然已經開始淬骨。

“好小子，倒是低估了你的天資……”金老沉吟半晌，眉頭皺而舒展。

“既如此，那我便指點你一番，好教你早些領悟虎穴藏身拳法之要領！”

金老說罷，已然起了興致。

身形一躍便到了院中空地處，緩緩擺出了一個似虎非虎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