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就躺在路邊,旁邊是茂密的叢林,如果沒有及時被人發現并救走的話,等天黑了被野獸聞到氣息找過來的話,那么他就要有危險了。這時,天已經漸漸黑了,接近傍晚時分了。這條路還是通往保國寺的必經之路,一位江湖女俠客準備找個地方借宿,聽人說保國寺是個暫時容身的好地方,所以正匆忙往這邊趕來。本來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瞧見遠處地上好像有個人躺在那里。等走進一看,竟然是一個年輕男子,身下還有一灘血,這晚上氣溫還會慢慢降低,要是沒人管的話,就一夜凍也會凍死的。凌緗決定帶他去療傷,她決不忍心見死不救的,就是任何一個普通人見到有人有性命之憂、需要幫助的時候也不會視而不見的,人本身就是有同情心和憐憫之心的,除非是喪失人性的就算了。所以,凌緗就攙扶起他慢慢地一步步走向保國寺。
而另一邊蘭兒被帶到了白水山,一個窮兇極惡的地方,山高水險,一般人都不會涉足,可以說是人跡罕至,脫離了大眾和官府,所以這群人才敢如此囂張跋扈。領頭的是白老大,叫白大強,是這一帶出了名的土匪頭子,年方三十,因為在黑道上混,沒人敢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他的手下也都是平民中的小混混,那些不務正業、愛干些小偷小摸的閑散人員,一起占據在這白水山上。蘭兒到了這里可謂是羊進入了狼窩,兇多吉少了。這時蘭兒還沒醒,被放在白老大的房間的床上,那一群人還在院子里喝酒吃肉。這時候,月亮已經升到天空正中央了,黑色的天幕上,有星星點點的亮光,周圍群山環抱,更顯得有些清冽冷清了,氣溫已經降下來,只有幾度了。白老大他們吃飽喝足之后,又聊了一會,這時候從嘴里吐出的熱氣到空氣中都化成白色的水霧了。又過了一會,大家都準備回屋休息了。此時,山里已經十分寂靜了,偶爾還會聽到幾聲遠處傳來的狼嚎,更增添了幾分清冷的氣息。
蘭兒還是沒有醒來,因為白天從馬車上摔了下來,頭部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現在頭上還有淤青。白老大進來了,查看了一下蘭兒的傷勢,想到怎么還沒醒來,又把被子給她往上蓋蓋,隨后急匆匆出去了。一會兒帶進來了一個年紀稍大點的男人,這個男人看上去比較文氣,不像那幫人一樣五大三粗的,原來是陳十九,一個流亡到荊州的孤兒,小時候跟著村里的大夫長大,學了點醫術,后來發生戰亂以后,被迫往南逃亡就和村里的人都走散了,中間回去過一次,村里已經破敗了,沒什么人了,來到這邊以后被白老大收留了,就一直待在白水山上,與外界也沒什么聯系了。白老大是看中他的醫術,平常兄弟們有什么大傷小病的也不用去山下求人了。在山上還養了一些羊、雞鴨什么的,旁邊的空地上還種了菜,所以基本上可以自給自足,生活還算安逸。陳十九給蘭兒把了一下脈,隨后又給她的額頭上擦了點化瘀止痛的藥膏,然后說:“大哥,這姑娘沒什么大礙,應該馬上就會醒了,應是白天額頭磕碰到了,又受到了驚嚇,所以昏睡了過去。在這里調養休息幾天就沒事了。”白老大:“十九弟還得是你呀!這我就放心了,不然一直不醒,可讓人害怕了。”大哥:“我的醫術你還不了解嗎?這些年什么大病小傷的我都應付得過來,這山上還有那么多靈草仙藥,有我在你們就盡管放心好了。”白老大:“十九弟,這我們離了你還真是不行,你放心,只要大哥有一口飯吃就絕不會餓著你。”陳十九:“大哥,客氣話就別說了,有什么需要盡管給我說。”隨后,陳十九便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蘭兒和白老大,白老大圍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床上躺著的蘭兒,這突然床上多了一個女人,白老大的心里有一種莫名的說不上來的感覺,平時都是跟那群男人混在一起,就算是想女人也是去那種地方,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還是這么漂亮的女人來過山上,而且還躺在這里。他盯著蘭兒看了好一會兒,那張臉怎么看也看不夠,突然他看到蘭兒閉著的眼睛慢慢睜開了,一雙美麗而又清澈的眼睛出現在他的面前,讓這張臉而顯得更加動人了。蘭兒坐起身來:“你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白老大略帶興奮地笑著說:“這是我家啊,我是這里的主人,你可以叫我白老大。”蘭兒:“那么我又為什么會在這里,我不是和舜華在一起的嗎?”白老大:“舜華是誰?不會是和你一起在馬車上的那個男人吧!”蘭兒:“對啊,他現在在哪里?”白老大:“哦,他呀!他……他現在在荊州的客棧里,你只要聽我的話,我過幾天就帶你去找他。”蘭兒:“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呢?還有我為什么會在這里?”白老大:“你若不聽我的話,你就永遠也別想再見到他,來了這白水山一個人想活著走出去簡直是天方夜譚,沒有我的人帶著,在這個地勢險要,周圍群山懷抱的地方,你根本不可能走出去,走到半路上還會有野獸什么的……所以你只有乖乖待在這里聽我的話了,至于為什么會在這里?要怪只能怪你長得太好看了。哈哈哈哈……”蘭兒:“我乖乖聽你的話,你真的會帶我去見他嗎?”白老大:“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蘭兒:“什么事?”白老大:“嫁給我,做我的夫人,或者是陪我睡一晚上。這兩個其實沒什么區別,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人,做了我的女人,別人誰還敢要你呢?”蘭兒:“絕對不可能,除非我死了。”白老大:“嫁給我有什么不好,做我山大王的女人,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缺錢花,我們生一堆孩子在山上熱熱鬧鬧的,別提多幸福了。”蘭兒:“幸福只是你的,你請求過我的意愿了嗎?難道你的幸福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嗎?我身為一個人對于你來說只是一個物件嗎?想要就要,想怎樣就怎樣嗎?作為女人只是為了找個男人生孩子嗎?也許有很多女人是這樣,但至少我不是,我不愿意只做一個生孩子的繁殖工具。而且我現在年輕美貌,對你來說有用,等我生了孩子、等我老了呢?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男人的本性都是喜新厭舊、見色起意罷了。”白老大:“你說這么多,無非是不想我碰你,你心里想著那個叫舜華的男人吧!”蘭兒:“我想著誰好像不關你的事。”白老大:“好、好、好,不關我的事,那你就待在這里,永遠別想再見到那個男人了。”蘭兒:“等等,你先告訴我他到底在哪里?現在怎么樣了?要不然我為什么要相信你的話。”白老大:“他被我的刀砍傷了,當時在通往保國寺的路上,那條路平常經過的人多,不出意外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被人救走了。當時他為了撿你掉落的玉佩,所以不小心被我的刀給傷到了,那個玉佩應該是對他很重要。這下你該相信了吧?”蘭兒趕忙翻遍全身,結果真的沒找到那塊玉佩,“我確實有一塊玉佩,現在找不到了,你說的沒錯,那塊玉佩對我們很重要,這玉佩是兩塊合在一起的,我們兩個人各一半,是我們的定情信物。”白老大:“雖然你們兩個一往情深,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我現在就是要你,你要是不答應,就別想出這個白水山,更別想再見到他。”蘭兒:“你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一下,我若是答應你,你真的會放我走,帶我下山嗎?”白老大:“雖然我是山匪,但我說話向來一言九鼎,只要你那個心上人不介意你和我有過肌膚之親,我當然可以放你走。哈哈哈哈……”蘭兒:“這樣吧!我答應你,但是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清白和名節,我從來不做私下偷情的事,只能是你正式娶我,否則我寧愿去死。”白老大:“好,夠爽快,就是說你愿意嫁給我了。”蘭兒:“可以這么說,但是你必須選一個好日子,并且去報國寺捐一些香油錢,畢竟如果不是我去保國寺,你也不可能見得到我,也就不會有今天了,去保國寺一趟也算是一個見證,這里沒有長輩那些人,你就去找寺廟的主持然后讓他為我們選一個良辰吉日。”白老大:“好,只要你愿意嫁給我,這些都不是問題。”
另一邊,凌緗將舜華帶去了保國寺,在寺門口剛好碰到一個小和尚,“阿彌陀佛,請問施主這么晚了,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凌緗:“你好,我的這個朋友受傷了,是否可以麻煩在這里療傷呢?”小和尚:“阿彌陀佛,請隨我來。”小和尚將他們領到一間很大的廂房,然后還帶來了一些止血和包扎的傷藥,“施主,如果有別的需要,請盡管開口,那邊廚房還有齋飯,您可以隨時享用。”凌緗:“多謝你,請問師傅法號。”小和尚:“叫我慧空即可。”凌緗:“好的,慧空師傅。”在保國寺的客房里,凌緗把舜華的外衣剝去,露出脊背,傷口就在靠近右肩膀的位置,先為舜華清理傷口,傷口很長又深,出了好多血,需要止血,止血之后還要用針把傷口縫上,否則這個地方很難長好。還好凌緗對于一般的傷口的處理有經驗,畢竟經常在江湖上漂泊,刀劍無眼,受傷是常有的事,自己可以處理好的事情就不用求人了。在縫傷口的時候,要先用酒消毒,還好凌緗隨身帶了一小葫蘆,先喝一小口,接著輕輕地噴到傷口上,雖然這樣對于患者來說無異于傷口撒鹽般疼痛,但是卻又很好的殺菌的效果,不然就算縫好之后也會很容易感染發炎的。酒剛一接觸皮膚,舜華就“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凌緗:“你醒了?先忍著點,我還要幫你把傷口用針線縫好。”舜華蒼白無力地說到“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謝謝你,我相信你一定是個好人。”凌緗:“先別謝謝我了,你現在要忍著點,不要叫太大聲,這里是保國寺,大家都已經休息了。”舜華:“好,我盡量。”凌緗把針在燭火上烤了幾下,消完毒之后開始了第一針,“我給你說,我之前只是見別人這么做過,我還沒親手給別人縫過呢,所以可能有點生疏,會有點慢,你一定要忍著點。”舜華:“我相信你。”開始下針之后,舜華感覺到疼痛一陣陣地襲來,真的是穿心蝕骨般疼痛,毫不夸張地說,不過和剛開始被砍到的那一刀相比,還是后者更強烈。到后面這種疼痛已經感受不到了,整個人變得麻木起來,除了感覺有東西在皮肉之間穿走之外,再無其它感覺,好在凌緗手還算巧,縫完也只花了幾刻鐘。縫完之后,凌緗又用紗布給傷口包好,然后安置舜華好好躺下,現在他只能側躺著,為了不碰到傷口。舜華:“你辛苦了,敢問姑娘怎么稱呼?”凌緗:“姓凌,名緗。你就叫我凌緗吧!我去給你打點熱粥來。”不一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青菜粥就打過來了,本來舜華準備起來喝的,結果凌緗說:“你還是躺好別亂動,我來喂你,剛縫好的傷口,你最好還是不要亂動。”舜華:“這怎么還要麻煩你呢?多不好意思。”凌緗:“這有什么,是面子重要還是你的傷口重要?”舜華:“好吧,女俠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凌緗:“先別說了,今天喝完粥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弄點草藥熬點湯藥,內服加外敷,這樣傷口好的快一點。”
就這樣,在凌緗的精心照料下,舜華的傷口慢慢在愈合,兩人之間的情感也在潛移默化之中發生著微妙的變化。畢竟凌緗也算是舜華的救命恩人了,若是真的沒有凌緗,那舜華早就命喪黃泉了。剛開始舜華在床上幾乎都不能亂動,飲食起居、吃喝拉撒這些就都是凌緗負責,而凌緗在江湖中大大咧咧習慣了,性格絕不是尋常的溫婉賢淑的女子那樣,而是豪爽大氣、不拘小節,但她始終是個女人,始終是個人,也會有情感需求,也希望找個可靠的人相伴左右,也許沒遇到舜華之前對于此事沒什么追求,但是遇到他之后,好像希望波動的生活可以那么安穩一些,就算不能安穩,也希望有個人可以一起闖蕩江湖。而身邊這個男人且不說外表俊朗、氣質瀟灑,主要是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讓人忍不住親近,又真誠到讓你對他難起任何疑心,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更對他的人品信任到毋庸置疑的地步。那種被人依賴、不可或缺的存在更讓自己好像找到了家的感覺,自己和他的關系也已經深入到超越普通朋友的情誼了,可以說是至死之交,畢竟很少有哪種情感比得過生命般重要,至少他們之間現在看來已經是了。可這只是單方面對于凌緗來說,而對于舜華,她只是他的救命恩人,雖然恩大于天,自己可以用擁有的一切去償還,但決不能是自己的感情,因為這種東西不能作假,付出去的感情就像潑出去的水,很難收回來了,自己的心早已許給了幽蘭,而幽蘭對自己也是有情的,所以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辜負了這段感情,卻也不會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