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就緒后,胡軻和朱汜分別用利刃押著王東和魏文進,向大門口的板車走去。但當他們剛站在那里時,王然開口說:“兩位英雄,你們不會想把這板車推出去吧?”
胡軻問:“有何不可?”
王東說:“沒有沒有,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想提醒一句,墻后面還有一匹拉車的老牛。如果兩位英雄不覺得這牛礙事,大可不必把韁繩套在自己身上。”王東看著朱汜在那里擺弄套繩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說。
朱汜意識到自己出了丑,沒好氣地說:“你不早說!”
王東委屈地說:“你也沒問呀?”
經過這樣一段小插曲后,四個人分成兩組,駕著一輛牛拉的板車向營房外走去。胡軻和魏文進坐在板車上,車上有其他菜籃子和胡軻現在身上穿的大圍裙遮擋。胡軻用刀子死死地頂在魏文進的后腰處,如果對方敢有任何對自己不利的行動,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戳穿。
而另一邊,朱汜和王東兩個人則在此刻,朱汜手里握著的是一把菜刀,他并沒有將刀抵在王東的身后,而只是將刀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之中。他這樣做一方面是根據經驗判斷當前的王冬反水的幾率不是太大,沒有必要對這個人施加太大的壓力;另一方面也是他對自己的身手足夠自信,如果對方敢有什么不妥的行為,即使刀子藏在衣袖,他也能在片刻之間取了對方的性命。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詔獄通往外界的第一道關口,也就是先前對趙仵作無比嫌棄的那個小旗所把守的位置。
“魏大人,這是有何公干?”遠遠地看見魏文進朝自己方向過來了,雖然心里極為不情愿,但小旗這個時候還是主動迎了上去。
“你睜眼睛是出氣用的嗎?看不見本大人這是出去采買嗎?”坐在牛車上的魏文進當即兇狠地呵斥著劉百戶。他現在這幫張牙舞爪的樣子,一方面是想告訴身后的胡軻自己愿意配合,讓提醒胡軻收著點刀子,可千萬別誤傷了;另一方面他還有另外一層小心思,便是他想通過這種過分囂張的方式,提醒眼前這個小旗,自己這里的狀況并不正常。只不過他的這一層計劃確實完全落空了,因為在大家伙的眼里,他魏文進無論多么囂張跋扈,都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于是乎,在魏文進的喳喳呼呼之下,小旗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趕忙招呼手下開門,將這伙瘟神給送了過去。
順利渡過這道關卡之后,朱汜催促著老牛加快了步伐。
不久之后,他們一行人就看到了劉百戶正朝他們走來。
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胡軻不禁再次緊張起來。
之前趙武仵作的計劃就是敗在了這個人手里。
對于他們現在這種狐假虎威的樣子,胡軻心里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否唬住這個固執的家伙。
劉百戶是一個體面的人,至少自從戰場上退下來之后,他就表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成熟。
此時他這種成熟的具體表現就是,盡管他心里對魏文進這個家伙十分不屑,但當他看到這個人朝自己走來時,他還是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邁著小碎步,過來迎接這位新任的副指揮使大人。
“魏大人能在百忙之中來此檢查工作,我在此代表諸位兄弟先行謝過大人。”劉百戶說著,十分熱情地向魏文進行了一禮。
他這副恭敬的樣子,讓胡軻一時之間也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胡軻親耳聽到這個家伙在趙仵作面前是如何吐槽魏文進的,他這個時候還真的以為這個家伙和魏文進有什么特殊的利益關系。
“檢查個屁的工作,本大人日理萬機,哪有閑心關心你們這小小的破崗哨。”
魏文進依然是一種極為囂張且暴躁的態度。
因為他對自己的地位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所以他再次使出了與過第一道崗哨時一樣的法子,即試圖通過大吼大叫和語言侮辱這樣極端夸張且囂張的方式,讓底下的人察覺到自己情況的異常。
但他顯然低估了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光輝”形象。
無論是第一道關卡的那個小旗,還是現在的劉百戶,在看到魏文進這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時,他們根本沒有把事情往其他方面想。
大家在詔獄里面當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魏文進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大家心里還是有數的。
再加上前段時間,這個卑鄙、善于偽裝,且假仁假義的家伙,被當時的指揮使毛驤壓制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也使得他現在的各種所作所為,無論有多么夸張,多么囂張,這個時候放在眾人的心里,也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
一個惡人心里的“惡”被壓制了那么久,這種“惡”就會在他自己的內心深處,像蛆蟲一樣迅速繁殖。
等到一朝獲得了茍延殘喘的機會,在被放出來之后,這些蛆蟲毫無疑問就會化身為漫天的蒼蠅,以一種遠超先前的嗡嗡聲,給每個人帶來不一樣的惡心。
“那不是魏大人今日來此,是有何貴干?”劉百戶這個時候臉上的表情也略微冷了一些。
雖然魏文進這個時候所展露出來的囂張,并沒有使他感到意外,但是憑借著軍功走到現在這個地位的劉百戶,心里到底還是有些不舒服。
他沒能理解魏文靜話里的深意,但魏文進的態度還是讓他有些不快。
“你睜眼睛是出氣的,還是說腦子有毛病,憑空要過來給本大人找麻煩?我現在人都坐到這個送菜的車上了,你倒是以為我坐在這車上是干啥干嘛去!”
見對方顯然沒有領悟到自己話里的深意,此刻魏文進話里的怒意更是又多了一分。
對方說完這句話之后,原本就已經有些不滿的劉百戶,這個時候心里更是升起了疑惑。
“莫不是副指揮使大人打算在這個時候出門采買去?”劉百戶小心翼翼地問道。
“能問出這句話來還算你小子,腦子沒有完全被狗吃了。
沒錯,本大人今天就是要出去采買。
今日詔獄里面發生了這么大的亂子,若不去買點東西回來將那群如狼似虎的家伙的嘴給堵上,今后那群羽林左衛的家伙,指不定還會憑借此事怎么要挾我們。”
眼看著面前這個家伙開了竅,魏文靜也順勢將自己編排好的理由說了出來。
“此事還請副指揮使大人,恕在下無法奉命。”劉百戶對著魏文進又鞠了一躬。
見對方的回答與自己預料中的一樣,劉百戶心里雖然還有些糾結,但最終還是決定遵守自己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