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接著喝酒。

話逐漸多了起來，有一言說一句話。

突然，顧斐像是抽了風似的，對著王曼之說道。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相信嗎?”

王曼之疑惑地看著對方，見對方眼中很清澈，心中為之一凌。

“就吹吧!”

啥叫，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難道，他們還能是虛假的嗎?

不過王曼之心里起了興趣，就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說說你的世界。”

說完，他還打了一個嗝，絲毫沒有濁世佳公子人類星際青年才俊的應有樣子。

此刻的他很是放松。

“也不是說，就是原原本本分開的兩個世界，更像是來自過去。”

“生存的世界是人類還沒有走出太空，最新的科技成果是將設備從附屬星球高速回收。”

王曼之露出了玩味，這種技術也太落后了，是由原初紀元人類沒有走向深空的技術。

“落后，但必要。你離開的時候，沒有實現核聚變?”

“沒有。”

核聚變代表有源源不斷的能源，以及由能源推動而來的食物體系。

走向深空，最關鍵的不是能源，有足夠的技術支持燃油機也能達到宇宙逃逸速度。

而是食物。

沒錯，食物!

就如同人類歷史當中的貿易大航海時代一般，決定航行距離的是港口。

因為港口能夠補充食物，補充各種物品。

這樣才能夠到達更遠的地方。

之所以遠洋首航危險，原因就在于沒有補給食物的港口，一切都處于未知。

食物體系才是阻擋因素。

吃的好，還要產得多。

如今，每一艘戰艦都配備生物種植艙的原因就在此。

能源技術發生過無數次進化。

現有的條件基本能夠做到，從出廠到墳場，能源可持續性供應。

因此，不需要擔心。

但是，這也帶來了配套的食物體系。

人在戰艦中生活，有了食物與供暖，能夠在其中生活數年之久。

如果不是因為有宇宙孤獨癥的存在，長時間在星空漂泊，不與人溝通，而產生了一系列心理問題。

星空當中，就會布滿了個人別墅，如同原初時代的房車一般，走到那停到那，在宇宙間漂泊，碰到合適的行星就停留。

有食物系統，也不會在乎行星的環境是否惡劣，反正餓不死。

“有點意思。”王曼之在心頭估算了一下，恐怕還需要兩代人的努力，才能實現走向深空。

“地域戰爭?”

“有幾場。”

“國家數量?”

“一百多個吧，真正管事情的不多，四五個吧。”

“人口?”

“八十億。”

“高價值人才?”

提到這個，顧斐先是沉默，然后皺眉頭，心里一下子拿不出答案。

“全球范圍內，完成大學等級教育二十三億人吧。”

四分之一的人，擁有一定程度大學級別的教育。

顧斐做出了推斷。

“也就是說，你所在的世界恐怕還需要兩代人，才有可能群體性真正離開居住星球，走向深空。”

“對!”

王曼之推斷，他表示認可。

不過，他之所以說出真相，可不是為了探討這個。

但是，王曼之很感興趣，不停地向他詢問細節。

“你問那么細做什么?”

“因為構建的世界觀很有意思啊。我們存在在時間長河中的未來階段，但對于歷史就像是一場考古，假設性提問，以文物做真實。”

“就好像現在，誰知道未來的人如何看待我們，他們是否會如我倆這樣，在做游戲!”

“游戲，什么游戲，我認真的，我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顧斐表達強烈的不滿，提出嚴格的抗議。

“好好好，你說的是對的。”

“想要告訴我什么?”

對方不會刻意提起這個話題，一定是接著這個事情，想要透露一些東西。

顧斐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嗡氣的說道。

”你說的對，這就是一場游戲。“

”王曼之，你不過是一個NPC!”

坦言真相。

有時候。

他總覺得，另一個世界的東西不真實，那里有關的一切都是虛假，父母、朋友，社會經歷種種都是假構的。

他才是那個NPC，不存在的人。

而王曼之等人，是存在的。

“大舅哥!”

看著對面青年的臉，心中的話脫口而出。

起身，下窗，跨步，一拳。

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還說你不是喜歡我妹妹!”

喝醉了，借著酒歡，說胡話。

什么異世界，什么NPC，不過是為了說出這句話的借口。

顧斐仰著頭，酒在嘴角流過，落在胸膛，打濕了衣服，露出健壯的身材，臉色紅潤，酒味在空氣焦灼。

他語氣低沉，如同來自遠方的戰歌，又如同地獄里的哀嚎。

“活著好累啊!”

這一刻的他，放下了所有，全心全意的表達內心。

但是，對面的青年顯然是沒有接受。

兩人都喝醉了。

精明的大腦關閉，智商下降至負數，王曼之若是清醒，肯定能夠看出顧斐的狀態。

一個謊話由虛擬的細節組成，像是多米諾骨牌，推下第一個牌，后面的牌也會順著倒下。

而顧斐此刻的狀態，沒有任何虛假的細節。

眼神的悲傷，直入海底。

露出黑色的汪洋。

絕望而孤寂。

但這一切，王曼之沒有看到。

整棟樓只有他們兩人，沒有其他任何人在場。

此刻發生的事情，等到兩人第二天蘇醒，全然忘卻，誰也不會記得什么。

少年游，佳期夢。

酒醒，夢斷。

顧斐倒了下去。

他醉了，靠在窗邊睡著，月亮西斜悠長的光落在俊俏的臉上，潔白而冷清。

王曼之也差不多如此。

直見他同樣靠在窗邊，手里機械地抬起，將酒送到了嘴邊。

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艱難地睜開了眼睛，迷糊看向顧斐，見對方已經睡著，站起身來想要去和他說話，

無力地坐了回去，選擇放棄。

眼睛睜開，閉上，又睜開再閉上，意識已經模糊。

他用盡力氣，也不管對方能不能回應，問道。

“千陽，在你的故事里，活得很累嗎!”

最后意識落在了自家妹妹身上，詢問未來的她是否平安，

是否活得艱辛。

將所有的愛，給了自家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