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宋兩家無事就會聚餐,每次都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比如:宋生轉去了陳念的學校。
十幾年過去,聚餐的流程未發生一點變化,兩家大人依舊說笑,只不過曾經一起嬉鬧的兩個孩子卻變得陌生許多。
陳念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只期望她那還沒盡興的老爹抓緊結束酒局。
“要不要跟哥哥走?”
“去哪?”
“帶你去玩。”
陳念看了一眼還意猶未盡還在推杯換盞的兩人,嘆口氣,決定跟宋生走。
“我帶念念走了。”
陸寧正和楊茴商量著什么時候去花鳥市場逛逛,無暇顧及宋生,頭也不回地敷衍了句行。
宋生起身剛準備離開的時候,陸寧又轉身問道:“今晚跟我們回老家嗎?”
聞聲宋生頓了一下,又冷道:“不回。”
陳念跟在宋生身后一言不發,只是像個跟屁蟲隨著宋生的步子走。
“怎么不說話?”
“說什么。”
“不怕我帶你去鬼混?”
“鬼混?”
宋生停下步子,轉身看著陳念,小姑娘正因為自己冷不丁的一句話一臉蒙的看著自己。
“沒聽說我這些年的‘豐功偉績’嗎?”
“什么?”陳念輕皺著眉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說這些沒頭沒尾的話是什么意思。
宋生低笑一聲,收回目光,又轉身向前邁著步子。低聲道:“小孩。”
陳念卻沒再跟著向前走,停在原地看著宋生雙手插著兜吊兒郎當半垂頭一步一步遠離自己,她在那一瞬間好像覺得宋生很孤獨。不知怎么,她的嘴里冒出了一句:“宋生,你不是壞人。”
那似每一根汗毛都在向外界宣泄著高調與不可一世的宋生在聽見這句話時卻愣住了腳步,而后轉身,淺笑一聲,問道:“你說什么?”
陳念徑直走過宋生,沒再回應他,而是提醒道:“不是去‘鬼混’嗎,快點吧。”
宋生依舊吊兒郎當地走著,只不過他這次跟在了陳念身后,半垂著眼望著前面的陳念一步一步慢慢走著。
————
當宋生帶著陳念到球場時,白墨的背心早被丟在了旁邊,林楚至運動背心也早已浸濕。
“宋生,你這也遲了太久吧。”白墨回頭睨了一眼,投了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宋生將衣服朝白墨扔去:“把衣服穿好。”
“裝什么...”白墨將臉上的背心拽下來,看到宋生背后的陳念后,剩下的話就哽在了喉間。隨即將背心穿好,和林楚至使著眼色無聲地詢問是怎么回事。
“陳念,是...我爸朋友的女兒。”
“哦~陳念,我是白墨,這是林楚至。”白墨上前樂呵地打著招呼,林楚至只是朝這邊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你在這坐會,我們打會球。”
“好。”
球場中三人大汗淋漓,燈光打下來,明亮卻又看不清少年的神色,多年后陳念回憶起這一幕,只記得那個人人口中桀驁不馴的男孩被汗打濕了頭發,也會因為投進一個漂亮的球哈哈笑。陳念坐在場外從頭看到尾,入了神,不知過了多久,三人終是盡了興,嘴里還說著打球的事,退了出來。
“想吃宵夜嗎?”宋生拿過林楚至遞來的毛巾擦汗,看著乖乖坐在椅子上的陳念
“我不餓。”陳念搖搖頭拒絕道
“那行。”宋生又扭頭對一旁的兩人說道:“我倆不去吃宵夜了,我帶她走了。”
“走吧。”
走出場館時,一陣風吹來,陳念遞過宋生的外套“穿上吧。”
宋生垂著眼望著陳念,外套被她折好拿在手中,一如那年躺在她手中的奶糖。和她有多久不見了呢?或者說,她有多久不曾像這樣陪著他了呢?不記得了。
“念念。”
“嗯?”
風起,吹來,汗水順著發絲一滴一滴落在宋生臉上,最終緩緩化為一句:“我想見你。”在過去的每一天,我都期待著與你相見,猶如今天。
“什么?”
宋生繼續擦著頭發,不再看著陳念,轉身向前走著:“走吧,送你回飯店。”
陳念停在原地無奈地看著宋生離開,這個人真的很莫名其妙。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
“什么?”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宋生將毛巾收進包里,又淡淡開口:“沒人敢。”
“哦。”這幾年陳念從家里聽過不少他的事,從初中就開始打架,三天兩頭的被叫家長。所以明白他的“沒人敢”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了靠拳頭解決問題的人,也想象不出他打架的樣子,畢竟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在她面前從未失過分寸。又或者說,她不關心。只不過她不明白那句“我想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