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一會兒看看桌上黑黢黢毛茸茸的熊掌，一會兒看著縮成一團站在韓曼青身邊的小東西，腦子還有些發懵，聽到韓曼青問話，下意識的點頭，“啊行。”

“好呀，明兒又能去趕集了。”韓曼青高興的拍手歡呼，要不是腿疼站不起來，她鐵定要在地上轉兩圈。

“哈哈，哈哈哈哈。”感受到韓曼青的喜悅，小東西也跟著大笑起來。

哐當一聲，韓蘭跟韓竹抬著水桶到了屋門口，被這笑聲一驚，頓時把桶給摔了。

滿屋子的人都被小東西的笑聲給駭住了，臉色異常的難看。

韓曼青的笑容也僵在嘴邊，抬起手一巴掌排在小東西背后，瞪了她一眼，“不許這樣笑。”

小東西被她一瞪，頓時止住了笑，委屈的看著她。

“誰教你這么笑的？有沒有公德心呀？人小孩子半夜聽到了，還不得嚇哭呀。你給我記著，以后不許這樣笑，也不許跟你平時那樣哭。”韓曼青惡狠狠的道，“等明兒賣了熊掌回來了，我再教你哭教你笑，你這兩天給我乖巧一些，敢給我惹麻煩，我就把你扔回山上去，聽到了沒有？”

小東西癟著嘴，點了下頭。

“說話。”韓曼青提高聲音又吼了一聲。

“阿菊，對人家這么兇干嘛，還是個孩子呢。”齊氏見她都快把人給嚇哭了，忙開口訓她。

韓曼青沒理會齊氏，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小東西。

小東西見她這樣，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囁喏的道：“聽到了。”

聽到這清脆的小孩聲，齊氏他們愣了一愣，緊接著屋里的氣氛頓時一松。

韓曼青自從上次死而復生以后，很多動作都很奇怪。齊氏他們只當她是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開竅了，平時也不太拘著她。可今兒她帶回來的這個小東西明顯看著不對勁，特別剛剛那笑聲，陰惻惻的，聽的人毛骨悚然，他們剛剛還在擔心這不是哪兒碰到的臟東西吧。這會兒聽小東西能說人話，還這么清楚，心里都放松下來。

“娘，水舀好了，在哪屋洗啊？”韓梅搬了個大木盆進來問。

齊氏看了看小東西，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布，甚至有的地方還是用大樹葉串著的，露在外面的胳膊、小手跟腳丫子都黑的看不出本來的膚色了。頭發也跟雜草一般貼在頭上，這一身可真夠臟的。

“放我們那屋吧，這得換好幾遍水呢，你們那屋抬水不方便。”齊氏道。

韓梅應了一聲把木盆搬到齊氏他們那屋了，后面韓蘭、韓竹也重新抬了一桶水過來了。

“孩兒她爹，這家里就你一個男的，你去給他洗吧。”齊氏對韓萬刯道。

韓萬刯的目光從桌上的熊掌上挪開，應了一聲就要過來抱小東西。

小東西驚叫一聲躲在韓曼青身后，全身瑟瑟發抖，卻還記著韓曼青剛剛的話，不敢哭也不敢發出嘶吼聲。

“我帶你去洗澡，洗的干干凈凈的，好換干凈的衣服穿。”韓萬刯伸手哄著小東西，想讓他出來。

韓曼青也拍了拍他的背，“你去，我爹給你洗澡，這是天大的福氣，你別不惜福。這里是我家，他們都是我的家人，你乖乖聽話，他們會喜歡你的。喏，我就在這里坐著，你洗完了出來就能看到我了。”

小東西還是不出來，只是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韓曼青。

韓梅、韓蘭幾個也過來哄了一會兒，小東西這才在韓曼青鼓勵的目光下，跟著韓萬刯去了屋里。

門一關，韓曼青才癱坐在椅子上，韓蘭小心的給她清洗著傷口，好奇的問道：“小妹，看到黑熊，你怕不怕呀？”

“怕死了。”韓曼青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說完見齊氏生氣的看著她，忙討好的笑道：“不過我福大命大，每次都能逢兇化吉。上回安康哥還說我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想今兒這可真是后福。你說我平安無事吧，還得了一對兒熊掌。”

“下次就是有再多的熊掌，你也不能給我去山里面了。”齊氏板著臉，“你們姐妹幾個下回都給我看著點兒她，她要是再給我往那里跑，就把她的腿給我打斷了。”

齊氏越說越氣，越想越心驚，“你成天在村里跑，我就不說你什么了。可你去后山跑什么？你說逢兇化吉，大難不死，那要是一個，要是，了呢？你忍心讓我跟你爹兩個白發人送黑發人嗎？”想到上回韓曼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齊氏覺得她的心都跟著不能跳動了。

韓梅、韓蘭她們姐妹也紅了眼眶。

韓曼青紅著眼睛道：“娘，我錯了。以后你不讓我去的地方，我再也不去了。今天我也是看到安康哥，心里愧疚，這才想去后山看看。上回聽說在村北有人聽到哭聲，就去碰碰運氣，我就在山邊上逛了逛，誰知道會碰到黑熊呀。下次我再也不會這么莽撞了。”

齊氏也是被嚇怕了，生怕這死而復得的閨女那天一個不小心就又沒了，這才語氣那么重。見韓曼青認錯態度良好，她抱著韓曼青哭起來。

“孩兒她娘，你來看看這孩子。”吱呀一聲房門開了，韓萬刯全身都是濕的站在門口。

齊氏擦了擦眼睛，驚訝的看著他，“這是怎么弄的？洗玩啦？”

韓萬刯無奈的攤攤手，“這孩子他不讓我給他洗，衣服都不讓我脫，我一靠近他，他就往我身上潑水。”

“那這可怎么辦？”齊氏也有些沒了法子，“那我進去給他洗吧。”

韓梅看著還在一抽一抽的韓曼青，對齊氏道：“娘，你要不讓小妹進去吧，那孩子聽她的話。小妹進去你保準洗的順順溜溜的。”

齊氏看著韓曼青猶豫了一下，有想到她也才七歲，應該沒有問題，就抱著韓曼青進屋了。

有了韓曼青壓陣，小東西果真不敢鬧了。齊氏給他脫衣服，他也很順從，就是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韓曼青。

“這是什么？”齊氏一扯他的衣服，從他懷里掉了樣東西出來。

小東西眼疾手快抓了抱在懷里，戒備的看著齊氏。

韓曼青瞪大了眼睛望著他手里的東西，滿頭黑線，他總不至于有收藏鞋子的癖好吧？他那手里抓著的，可不就是自己的那雙鞋。

“把鞋子放旁邊的凳子上，等我娘給你洗完澡了，你就穿上。”韓曼青道。

齊氏也看清了那東西，“嗨，我當是什么寶貝，就是阿菊的一雙爛鞋頭啊，你要是喜歡，過兩天嬸子給你做兩雙新的合腳的，保證穿著……”后面的聲音隨著褲子的落下沒了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