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如期而至,我接到了入伍命令。
在車站集合的那天,爸媽來送我,大玉也來了,她抱怨我不常聯系她,我以她在準備考研不想打擾為由開脫了自己。
我們在車站門口合影、擁抱、道別。大玉抱著我哭,讓我照顧好自己,她會一直等我。
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為什么劉琮說的等待我get不到,但是其他人說的等待我能感動到哭,我真是賤。
開往部隊的大巴緩緩發動,窗外的老爸一臉不舍,老媽和大玉泣不成聲,相擁而泣,我探出頭大聲喊:爸媽你們放心吧,我一定干出點頭緒來,別送了,帶著劉琮回去吧。
大巴就這樣把我送往人生的下一個站點:部隊。
我犯了兩個錯誤,一是吹牛,因為我在部隊并沒有干出什么頭緒;二是我把大玉叫成了劉琮。
好在大玉應該不知道劉琮的存在,我心驚膽戰,希望大玉認為是自己聽錯了。
到部隊是第二天早上,每個人要交出自己的手機和物品,我才發現大玉給我發了一條消息:哥,你心里有冰山,卻從不與我說。
不說是因為不想說,我總覺得大玉不簡單,我總覺得她說的喜歡有點問題,具體是哪里有問題我也講不出來。因為我知道被喜歡的感覺,那是劉琮給我的,而在大玉身邊卻沒有這種感覺。很神奇,全是唯心的招式。
部隊的日子很漫長,也很短暫,簡單說來就是2年時光,這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只是這其中好像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按部就班的訓練,極度自律的生活,給我帶來了很大的變化。
我當兵在北方,在寒冬的新兵連里3個月瘦了30多斤,訓練強度很大,感覺隨時可能猝死。23歲生日那天,我們出公差,在家屬院掃撒,那寒風陣陣,吹得我們支離破碎,那隨雪花飛舞的銀杏黃葉,煙塵四起。透過玻璃看到人家里圍坐吃著火鍋,那凄涼,那無奈,萬般風情,更與何人說。
是日夜,我們訓練完回到班里,班長悄悄把他的手機塞給我,說是我對象給我做了個生日視頻,讓我去角落看。是大玉拍的視頻,是她找了我的親人長輩給我拍的祝福,還有一些寄語。
那是2016年立冬,我在北方的某個寒冷角落里哭的瑟瑟發抖、泣不成聲,讓人難過,真的非常難過。
那是真的,真的想要好好在一起的人,滿腦子想著余生都是她的場景。
翻過了冬天,2017年的春天,我被派到離家稍近一些的某軍校當學兵,那時候周末還可以外出半天,其中大玉來找過我一次,見面了也是儀式性的很激動很開心,卻不知道那是和大玉的最后一次見面。
我和大玉正式分手是在那年的入夏,其實我自從到部隊以后,就不怎么和她聯系了,本來就性格安然,部隊手機管的也嚴,也就差不多失聯了。
我曾以為啊,性格孤僻寡淡的人根本不配擁有熱辣滾燙的感情,恰恰相反,我真的擁有太多的熱情了,被熱情包圍的幸福感是很強烈的。
同樣強烈的還有難以置信的反轉。
太熱烈太刺激了,大玉比我的前女友可厲害得多,她能有十幾個男朋友,還能都保持聯系。還不錯,那段時間里我是主位,其余的都是副手。不過真正的厲害之處不是腳踏很多船,而是能同時操縱每一條船,她能認真經營和每個人的感情,男朋友們都認為她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忠貞不渝。
分手的時候我并不知道這些,后來才知道的,有些慶幸,可能是來得太容易,失去了也沒覺得多可惜。
其實爸媽很喜歡大玉,催著我早點和她把事辦了,另一方面又想讓我踏踏實實好好干,他們相信我退伍的所有理由,就是不相信大玉會是那樣的人。為此,我和父母有些分歧。
至于那個從沒來過我夢里的故人,在我服役2年的時光里,幾乎有三分之二個夜晚在夢見她。
我在槍林彈雨中書寫,在內心的戰場里品茶,在寧靜的深夜沖鋒,在和煦的午后廝殺。那心上的刺也漸漸被時間熱血融化,留下了一顆種子,生根發芽、落地開花。那時的我不知道,這會不會在我的人生里根深蒂固、永遠茂盛。
青春本就是一個斷壁殘垣的戰場,有人英勇就義,有人繳械投降,有人折戟沙場,有人千古流芳。
多說無益,我在部隊里過得十分艱難,卻又十分開心,真切感受到脫胎換骨般的重生。
我不再更新無意義的動態,變得自律自省、慎獨慎微。
快退伍的那個夏天,劉琮到我部隊來看我,我十分驚訝她是怎么進來的。她不再問我以后的打算,也沒問我想不想結婚,我們幾乎沒怎么聊天,聽著鹽堿地里的蟬鳴鳥叫,呆呆坐了一下午。
服役期滿,我毅然決然退伍。
退伍那天,我沒讓父母和弟弟來接我,所以沒人接我。
我一個人整了整衣冠,進了家門,很快便與老爸喝成一片。那已經是2018年的入秋,多少難過,多少不舍,多少委屈,這兩年的眼淚與安康、想念與成長,一并交付雙親,報個平安,看著雙親雙鬢斑白,許下不離家的承諾。
我比較擅長許下承諾,簡單地跟放屁似的。
不離家又干嘛去呢?
9月,這個青黃不接的時候,我上哪里去呢?
我想去醫院上班,可是招聘季剛剛過去;我想去藥房上班,可是我沒有執業證;我想去機場上班,可是沒人要我。我好像有百般武藝,卻都是博而不精,沒有真拿得出手的東西。退役辦倒是很不錯,得知我有駕駛證,一個勁的給我介紹當司機的工作。
那種迷茫和無助感,我想每個退伍的戰友都曾有過。
最后還是當兵前做銷售的領導收留了我,繼續做銷售,在我迷茫無助的時候給我遞來了橄欖枝,我不喜歡做銷售,但我承記這份恩情。那時老板跳槽到了另一家企業,管理的區域也從一個市變成了一個省,沾個光,我也從一個縣的區域變成了一個市。
還是老樣子,可以說人人撿錢的醫藥銷售市場就我掙不到錢,也不知為何。
可能我天生不是干這行的料吧。
繼續混混沌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