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跟對象鬧別扭打擊太大了，怎么一下子就掉出百名外了？”阿斌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落榜正常，但程極這個跳樓幅度就太大了。

那天程極回來后神情有異，阿斌問了才得知程極已經跟曖昧對象一刀兩斷了。

“還是說最近你忙著那個什么虛擬幣，把學習落下了？我也沒見你上課有忙著看那個東西啊，王主任這天天巡著。”

“不是那些原因。小問題，不值一提。”開始時有點失落的程極反而很快調整好心態，甚至有點阿Q：

“我那么多年沒看過課本，還能勉強做完模擬試題。

“有沒有可能，我就是那萬中無一的天才?”

當然，真正原因，天知地知。

沒辦法，他不是神，那么多年沒回到校園，勉強交卷已屬萬幸。

“程極，也不是我說你，我們還是應該要以學業為重，不要整體...是吧...。”

這時，旁邊傳來熟悉的男聲。

程極聽著耳熟，回頭一看，哦呵，老熟人了~

要說曾經讓他最痛苦的人是任怡佳，而最讓他煩的人，無疑便是這個長得像漫畫趙石般的敦實男生，旗木卡卡西，成平西。

為啥這樣叫他？還得從一次調座位說起。

高中時，可能是出于讓不同的學生有互相交流學習的意愿，也許也有拆開私下經常聊天不聽課同學的想法，班主任會過一段時間就重調座位，讓學生時不時能收獲個新同桌。

那次調座位，他和成平西坐在了一起。然后，他就發現了個很蛋疼的事情。

成平西在模仿他，一舉一動。

其實同學之間互相學習，有時候彼此探討下獨家制勝奧秘啥的，很平常。

但成平西不知道是不是想少走幾十年彎路，不自己思考和總結學習方法，而是活成了另一個極端，完全過了頭。

每當他記筆記，又或是劃線劃重點，成平西也跟著來一遍。

他在午休前背古詩詞，然后過了一段時間，成平西也開始午休前背古詩詞。

有時他在課上聽明白了，就直接抽出練習冊開始練習，成平西也跟著裝模做樣。

本來一個好學生在摸魚不聽課老師還能裝看不見，高抬貴手，結果有人跟風還頂風作案，老師心想你當我不是黎主任是吧，那就一起被本老師吊打吧。

成平西不以為意，依舊我行我素。

你的學習方法是你的，但很快，就是我旗木卡卡西的了。

成平西成績之前在班上吊車尾，但模仿程極一段時間后，他的成績居然上漲了。他大受鼓舞，認定此法可行，一發不可收拾。

讀書人的事，能叫偷嗎？

那叫借鑒！

程極就最煩這點，畢竟，換個24小時的攝像頭懟你臉上，你估計也不好受。

這比狗仔隊都猛，起碼狗仔隊還隔著段距離，遠觀而不貼身。

后來他就跟班主任反饋意見，大吐苦水，弄得自己都像個背后說人壞話的小人了，才得以調整座位，遠離監控。

想起這些往事，他便有點惡寒。

成平西剛才就在人群內，剛查看完成績，這次超常發揮，進了前八十！他眉飛色舞，光宗耀祖啊！

緊接著，又看到程極落榜！

雙喜臨門！

程極這次沒在榜單上，被他狠狠踩在腳下！

驚喜之下，他突然想起了，這段時間沒見到和程極一起的那個女生了。

他不知道任怡佳名字，但是之前對程極全天監視時，經常能見到程極給任怡佳獻殷勤，以及程極追著花式舔的身影。

元芳，此事定有蹊蹺，他腦子一轉，腦補出一出因愛耽誤學業，愛恨情仇，愛而不得，傷心欲絕的青春校園偶像劇！

沒錯，真相只有這一個！

成平西一直耿耿于懷，程極之前去科室找班主任老王主動調座位的行為，在他眼里，是妒忌他的優秀！

君子報仇，從早餐到午飯！此時不踩，更待何時！

所以，他模仿班主任的神態，夾雜著勸告的姿態用稍微低沉的音調開腔：

“程極，也不是我說你，我們還是應該..對吧，要以學業為重~”

“不要在校園談些，那些事，對吧...”

“臨近高考了，心思要收回來，要抓緊時間...”

班主任老王分王。

旁邊阿斌看得辣眼睛，脖子向后一縮，想著哪里來的傻卵？咳了一聲，拍著程極肩膀，打算招呼他離開。

有些人，拖把沾翔，戰之殊為不智。

程極也是這樣想的，不在意地笑了笑，并遞了個沒事的眼神，與阿斌走出人群。

但剛出人群的程極，突然想起了什么，樂不可支地跟阿斌分享：

“村口的狗叫了，其他的狗也跟著叫，但它們不知道為什么叫。”

程極頓了一下，故意回頭掃了成平西一眼：

“也不知道他們，一天天的，在狗叫什么？”

阿斌愣住，但隨即心領神會，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慢慢走遠。

成平西看著他倆背影，剛才的話他也聽到了。

不知怎的，剛才上榜的喜悅都消散一空。

...

...

教師科室內。

重點班的班主任，語文老師王瑋，看著手里的年級百名榜和自己班的成績表。

這是印刷室剛印刷出來的，還散發著油墨香，每位老師都有兩份。

王瑋，整個人瘦瘦弱弱，常年穿著老氣的玫紅襯衫和西褲，都洗得發白了。

最喜歡背著雙手，加上臉上兩撇小胡子，老氣橫秋。

程極他們經常稱呼他為王老頭，或老王。

此刻，老王翻來覆去，橫豎不順眼，仔細看了半天，才從字縫里看出里面少了字，滿榜都缺著兩個字：程極。

這總分一下子跑出100名外了，這是跑錯路還順便反向氮氣加速？

這時另一列座位上，也傳來物理老師驚訝的聲音：“程極這小子搞什么，物理一下子去到六十分了！”

那時候教師科室是一個大教室，十多位老師在一起辦公的。

現在是上午七點，正是老師整理課件準備上課的時候，人特別齊。

物理老師這一驚叫，將眾老師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重點班的尖子生，他們基本都有印象，聞言后有點不信地打開表單查看起來。

化學老師用手指沿著紙劃拉半天，最后一副和紙起了化學反應的模樣：

“擦，化學成績也拉垮了！”

他不可置信地推了推眼鏡，都有點氣笑了。

這次題目他都講過，居然有人白給！

“這家伙的生物也沒及格...”另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響起。

葉韻聽到老師提及“程極”這名字，愣了一下，不會吧？上次課上英語說得挺好的啊。

她忙不迭地打開榜單查看，沒有他名字；成績表上，英語，136分。

咦，這分數還好啊？她滿心疑惑，難道偏科了？只會英語？

這時，科室門口走進來一個方正的身影。

成平西拿著物理練習卷，來科室問物理老師問題。

“這道題應該是這樣的...”物理老師順手拈來，小題目，沒什么難度。

成平西不時點頭，一副謙虛好學的樣子。

物理老師邊講著題，想起了剛才在榜單上看到成平西的名字，不由得開口表揚：

“平西這次考得不錯，都進前八十了，要繼續保持知道嗎？”

成平西心里跟喝了蜜一樣，趕緊一陣小雞啄米，臉上卻一副自謙的表情。

我來這里露臉不就為了這個嗎？

今天還得多來幾次科室問問題，多現現眼。

古人上榜后，都會衣錦還鄉。

此時不裝逼，錦衣夜行遭雷劈。

“不像程極這家伙，不知道抽什么瘋，這個成績簡直在挑釁我...”

物理老師搖著頭，在他看來，這次的題目不算特別難，所以百思不得其解。

成平西一聽，哎，你說起這個，我就不困啦。

他裝出一副驚愕的表情說：

“啊，他這次沒考好嗎？”

隨即他又好像恍然大悟，仿若記起了啥大事，不經意地提起：

“我之前看到他和一個漂亮的短發女生散步，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停。

對，不能繼續說了。

意猶未盡，欲斷未斷，拉翔拉一半，其他由老師們自行腦補。

成平西只上了這幾句眼藥，一副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內情的樣子，然后感謝老師感謝父母感謝CCTV，昂頭挺胸如公雞般，神氣地離開。

哎，我太聰明了。

成平西摸著方正的腦袋，整個人都有點飄飄欲仙之感。

葉韻從頭到尾都在偷聽著，心里猜測，莫非是戀愛了？

班主任王瑋聞言，表情若有所思。看到成平西準備離開科室，王瑋向他輕描淡寫地叮囑一句：

“你喊下程極來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