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又到了初冬，從西北方吹來的凜冽寒風(fēng)帶著一股烽火的氣息，北林古道的紅梧樹也凋殘得如同死去。一支由西牧副官帶領(lǐng)的騎兵策馬揚鞭，頂著寒風(fēng)火速趕往羽化鎮(zhèn)支援。

無為的突然離開，雖然讓夜青和白澗七郁悶了好幾天，但他們并沒有因此而中止逐鹿中域的計劃。由夜青率領(lǐng)的兩萬大軍，就像一頭下山猛虎，在短短的一個多月里先后攻克了通陵、百色、曲河等重鎮(zhèn)，戰(zhàn)火長燒五千里，一路打到仙武基礎(chǔ)不弱的中州城。

老虎雖猛，也有啃不爛的骨頭。

由于夜青低估了中州四大家族聯(lián)手的實力，城下鏖戰(zhàn)三天，結(jié)果，差點被拔光了虎牙，最終不得不掉頭回撤五十里，守在羽化鎮(zhèn)等援兵。在倔強的夜青眼里，越難啃的骨頭，越值得去啃，中州城，頭上好歹也頂著中域第一大城池的名號，拿下它，就等于拿下了整個中域地區(qū)。

城北樓頭。

寒風(fēng)亂了青絲，也亂了楚云川的心緒，目送援軍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他心中感慨不已，悵惘地呢喃著：“仙武時代，終于結(jié)束了！”

幾天前莽荒傳來消息，齊天已經(jīng)攻下天妖宮，并將天妖宮范圍改名為妖都。琉璃谷、神都、天魔宮、天妖宮……仙武界的各大教宗勢力，相繼被瓦解，剩下一個不倫不類的炎黃宗，連楚云川都不知道該稱它為仙武教宗，還是該稱它為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思忖好一陣子，楚云川遁空而去。

……

北域軒轅客棧，二樓天字號客房的錦帳繡床上，散發(fā)著一股天香百合花的味道；旁邊的玉鏡前，坐著一位正在梳妝的美人，她身上只披一件透明的紅色紗衣，曲線玲瓏的玉體半遮半露。

坐躺在床上的烏鴉輕吐煙圈，一臉愜意的微笑。

“天下亂了，我已經(jīng)走投無路。”

“亂世出豪杰。”烏鴉轉(zhuǎn)頭望著鏡中的美人，頭頭是道地分析著：“白城有楚云川坐鎮(zhèn)，齊天已經(jīng)吃盡了苦頭，根本不敢在那打主意，但以齊天的性格，他是絕不會止步的。而莽荒中段的天川，橋索早被南宮飛珞給斬了；現(xiàn)在西段的未名谷是齊天出荒的唯一途徑，你們玉城要想守住那一畝三分地，不借外力是肯定不行的。”

“說這些有什么意義……”玉橫煙轉(zhuǎn)身望著烏鴉，左側(cè)臉上的紅葉印也不屑于再遮掩，直言道：“你明白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本事讓炎黃宗出兵助我？”

“出兵自然可以，但上面有條件。”

“什么條件？”

“打退齊天之后，我們要在玉城駐軍。”

“……？！”

“我又不是賊，別用這種警惕的眼神看著我。”烏鴉叼著煙赤條條地站起來，邊穿褲子邊道：“我這也是為你們玉城的安全考慮，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萬一我們撤兵之后，齊天又殺過來呢？難道我們又掉頭殺回去？這來來回回地折騰，就算我那幫兄弟扛得住，路上那些無辜的花花草草也受不了這踐踏不是？”

“駐兵非小事。”玉橫煙猶豫道：“這事，我要回去先跟族老們商量一下。”

“寶貝，你的時間不可多了，我能等，齊天未必能等。”穿好衣服之后，烏鴉走到她身后輕吻她的臉頰，隨后笑瞇瞇地?fù)]手拜別：“想通之后，直接上炎黃宗找我。”

……

一只美麗的青翎鳥從玉橫煙的窗口展翅飛走，直上云霄。在飛往炎黃宗的途中，它看到了一道劃空而過的青虹，殘留在風(fēng)中的氣息，是一股孰悉的味道。它迅速變身為一位身穿粉紅羅裙的美麗仙子，追上去喊道：“楚大哥……楚大哥，等等我……”

青虹收影，化身為楚云川，站在虛空中。

回首時，楚云川瞇縫著眼，透過薄薄的云霧望著追上來的那個粉衣女子，見是飲霜，他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主動迎上去道：“我正要去找你，收獲怎么樣？”

“不多……”飲霜無奈地?fù)u了搖頭，輕聲細(xì)語地說：“我只知道那片湖泊由黑澤掌管，好像是炎黃宗的一個什么基地，至于是用來干什么的，不得而知。為此，我曾化身為炎黃宗弟子去給黑澤送過活體異獸，沒想到，那里的戒令比我想象中要森嚴(yán)得多，我們只能在外面交接，根本就沒機會進(jìn)入湖中基地。”

“送活體異獸？”楚云川暗吃一驚。

“對，據(jù)我所知，炎黃宗每隔三天都要往湖泊基地送一批活體異獸，但只有很少一部分核心弟子知道用途，我根本就沒機會接近他們。”

“異獸？”楚云川暗自尋思著：三天一批，這么大的量只有一種可能性，當(dāng)食物！看來之前的猜測沒錯，那些活體異獸都是用來喂養(yǎng)天龍。楚云川又問：“還有沒有其它情報？”

“對了，剛才我聽到玉城的人在求炎黃宗出兵。”飲霜疑道：“不過，炎黃宗提出了一件條件，要玉橫煙答應(yīng)讓他們玉城長期駐兵，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呵呵，這叫步步為營。”楚云川心領(lǐng)神會地笑了笑，道：“你做得很好，這邊的事就到此為止吧，眼下有另一件事，夜青那小子在中州吃了敗仗，被人家收拾得狼狽不堪，你現(xiàn)在趕緊去羽化鎮(zhèn)，協(xié)助他攻下中州。”

“他也會敗？”飲霜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楚云川，道：“損失慘重嗎？”

“大概兩千多人吧，相對我們目前的兵力來講，算是比較慘重的代價，所以，這一戰(zhàn)，中州必需拿下，絕不能空手而回。”

“嗯。”飲霜點點頭，又關(guān)切地叮囑道：“楚大川，我總感覺炎黃宗的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預(yù)謀，你自己也要多小心一點。”

“我明白，去吧。”

與飲霜分別之后，楚云川直接飛往炎黃宗。

……

一疊厚厚的照片，捏在羽衣仙子的手里，一張一張地看。

照片中的景象，全是在地球上拍攝來的，清一色的現(xiàn)實寫生。照片中，曾經(jīng)繁華的城市早已經(jīng)褪盡光彩，垃圾滿天飛，一個個被末日病毒摧殘得面黃肌瘦的人，倒在路邊無人收尸，也有不少變異的畜生嘶食活人的場景，血淋淋的畫面，觸目驚心！

臨死前，他（她）張大嘴，暴瞪著雙眼，指甲在掙扎的過程中自然折斷。

那一張張充滿恐懼的面孔，深深地烙印在羽衣仙子的腦海中，閉上眼時，依稀可以聯(lián)想到他（她）們聲嘶力竭的哀嚎。羽衣仙子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兩行苦澀的淚水，悄然滑落臉頰，泣不成聲。

王美華一直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她，似乎有些不忍心，她上前把相片收了起來，無可奈何地說：“這一切，很快就可以結(jié)束，衍生界的第一期基建工程，再過兩個月就可以峻工，大約可以安置兩千萬人。”

“可我們國家有十三億人……”

羽衣仙子哽咽無聲，趴在桌子上不再吱聲。

在末日的面前，她知道大家都已經(jīng)盡力，只是有些自責(zé)，如果衍生界早點造好，便不會有這些慘不忍睹的照片。悲沉良久，她把頭抬了起來，抹干眼淚道：“傳令下去，從炎黃宗抽調(diào)二分之一的宿修者前往衍生界，用仙武之力協(xié)助基建工程！”

“這……”

“立刻執(zhí)行！”羽衣仙子毅然道：“首長若怪下來，由我一人承擔(dān)！”

“好吧，我就這去吩咐。”

畢業(yè)于國防大學(xué)的王美華有著極高的辦事效率，兩個時辰后，駐守炎黃宗的一半宿修者，大概有三千人左右，登上法船飛往衍生界。然而，接下來等待著羽衣仙子的，是秦朝的憤怒！以及軍令的制裁！軍令，從來都是無情的代名詞，對羽衣仙子來講，那也是一種領(lǐng)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