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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剛走,叔母就帶著堂妹和堂弟來了壽安堂。
我爹膝下無子,侯府的爵位自然是要落到堂弟頭上。
因為這個叔母在我和娘親面前格外趾高氣揚。
她一見我就開始陰陽怪氣:
“這不是依蘭嗎。當初都說你娘出身高,我不如她。可惜了生不出兒子又有什么用。她再厲害,侯府以后還不是我兒子說了算。”
“我是你啊,就趕緊給你爹尋個妾室。你若是出嫁了,可別學你娘善妒的毛病,我們侯府可丟不起這個人。”
她正笑著,忽然看向我背后,表情僵住,我順著她的目光往后看去,我爹正面色鐵青地看著她。
我爹最恨別人提他無子,她算是捏到我爹痛處了。
叔母尷尬地解釋道:“我這不是教育依蘭嗎。何況您還年輕,這會兒再納一房不愁沒后。”
“堂堂侯爺哪能聽一介婦人的,都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哪怕她是公主府獨女,也沒有斷侯府香火的道理。”
我爹瞥了她一眼,眼神復雜,沒給叔母臉色看,反倒借她的話把我訓誡了一番。
要我婚后不能善妒,要為丈夫開枝散葉,體貼丈夫,孝順公婆,不能學我娘的做派。
我娘是京城出了名的賢婦,貴為長公主獨女,換作旁人,哪怕一無所出也不敢多說一句閑話。
也就他們陳家仗著娘親氣好,雞蛋里挑骨頭地尋娘親的錯處,將她貶得一文不值。
我咬著唇已經有些不悅,恰好此時,堂姊拿了前些天外祖父剛送我的羊脂玉耳墜子說她想要。
她動作快,加上我爹的縱容,我的丫鬟根本來不及攔。
“伯父,妹妹這對墜子真漂亮。汀蘭也想要。”她拽著爹爹的衣袖撒嬌道。
“不行,這是外祖母送我的。”
我連忙上前想要奪回來,爹爹瞪了我一眼說:“像什么話!和姐姐搶東西。不就是一個耳墜子嗎,我做主就送給你阿姊了。”
“還有,你前日不是得了一套文房四寶嗎?拿出來給你堂弟!一個女郎用那么好的東西也是浪費,還不如贈與你堂弟。”
他倒是好眼光,那套文房四寶皆是出自名家,一般人有錢也買不來。外祖父花了不少精力才尋來贈我,他一句話就說我不配,要我拱手讓人。
“父親!”
我心中不服,可他寒氣逼人的目光壓得我不敢說不,說到底,這個侯府還是他說了算。
長輩如此,晚輩只會上行下效,府中眾人見我娘親不在家,唯一給我撐腰的人都不在。
我自然是任由她們搓圓捏扁,反正侯我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阿姊拿走我的耳墜子還不夠,眼神貪婪地在我房間里打量,好似我房中的一切都該是她的一樣。
我咬牙忍著氣,正想著找什么借口送客時,恰好青紅呈了剛裁好的新衣進來。
那衣服是上好的霞光錦制成,霞光錦是貢品,娘親沾了長公主府的福氣得了這一匹料子。
錦緞上的繡花,娘親更是找了全城最好的繡娘繡了兩個月。
堂姊看到衣服眼睛都亮了,放下手里的鐲子就奔了過去。
青紅一見是她,連忙身形一晃來到我身側。
我還沒開口,堂姊便盯著青紅手上的衣服道:“好妹妹,這是你新得的衣裳嗎?真好看。”
“姐姐看你的衣服也不少,這件衣服也不稱你的膚色。仔細一看好似還大了點。我也不嫌棄,索性就給我吧。”
“大小姐好大的口氣,這可是御賜的霞光錦。我家小姐但凡有什么好東西都要拿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配不配得上。”
青紅早看她不滿了,這會兒也是被她的無恥氣急,有些口不擇言。
堂姊被那句配不配得上氣極抬手就是一巴掌:“賤婢,誰教你的規矩。我怎么就配不上了。”
她打完后看著我,眼里滿是嫉妒與怨氣:“我再怎么樣,也是侯府清清白白的大小姐。不像某些人,是不是家里的還不一定。”
我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她話里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見我咄咄逼人的樣子,她先是一愣接著道:“誰不知道你娘就是個破鞋。不然長公主獨女怎么會……”
“放肆,堂堂長公主獨女也是你可以置喙的。”
說我可以說我娘親可不行,我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氣力,震得我的手都有些發麻。
“你敢打我,好啊。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堂姊說著張牙舞爪就沖我過來,與此同時,伯母和堂兄聽到動靜也趕過來。
眼見著我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有人沖進我的房中:
“二小姐,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