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那事?無法被顧然知道!還能有什么?
我就說我爸是無辜的!
我想哭,可魂體卻流不出一絲眼淚。
顧然,你為什么不相信我說的話?為什么不能再仔細地調查一下?
我看著他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緊緊地握住雙拳。
“難道養父這么多年一直在騙我嗎?我那么信任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他說的話!”
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我又做了些什么!我逼死了自己心愛的人和她父母,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到頭來卻發現這一切只是個謊言嗎?”
他哆哆嗦嗦地拿起了手機,打電話給何助理,讓他仔細調查一下,當年他父母的事。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何助理帶著報告來到了醫院,交給了他。
和我告訴他的一樣,當年他父母的那場車禍,完完全全就是意外。
顧然猛地把報告揉成一團,砸在了地上。
狠狠地揪著頭發。
他抬起頭,通紅的眼珠絕望地看著何助理,仿佛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這不是真的對嗎?是林家用權勢收買了警察。”
“顧總,以您如今的權勢,我想沒有警察敢對您說假話。”
這仿佛給了他最后一擊。他絕望地怒吼著,聲音嘶啞。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拼命地用拳頭捶打自己的胸口。還沒愈合好的傷口崩開,鮮血流了出來。
可他感覺不到痛一樣,拼命地撕開結痂的傷口。
“我該死,我真的該死!”
何助理看著顧然發瘋般的自殘,冷眼旁觀。
我知道他是為我和我父母抱不平。他在林氏集團工作十幾年,深知我父親為人。當初就不止一次提出此事可疑,可顧然就像瞎了聾了一樣,看不見也聽不見。
十幾分鐘后,他才拿出另一份報告,遞給顧然。
“顧總,這是我在查您父母的事情時,發現葉家父女和此事有關,還請您過目。”
顧然麻木地接過來,他一字一句地看著,仿佛不認識漢字一樣,看得無比艱難。
我飄到他身后,看著紙上的內容。
原來真相如此簡單。葉父當年在林氏集團的子公司工作,因為工作作風問題被開除。
他懷恨在心。看到顧然父母出事的報道,借助岳父的勢力,搶先一步收養了顧然。
他從小培養顧然的仇恨心,不僅是想報復我家,也想利用顧然獲取巨額財產。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謊言,經不起任何查證和推敲,卻讓顧然深信不疑,害死了我全家。
我冷笑著,看著顧然痛哭哽咽。
現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經死了!
我看著他先是抱頭痛哭,然后默默流淚,直到最后因失血過多和情緒激動而昏迷。
顧然再次醒來,眼里的神色看著讓人害怕,他將這兩份報告撕得粉碎,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隨后就像個沒事人一樣,開始處理公務。
13.
很快,葉青青就來到了醫院。
她提著一個保溫盒,舀出一碗湯,滿臉心疼地看著顧然:“然哥,這是我親自燉的雞湯,喝一點補補身體吧。”
顧然冷漠地回應:“不喝,拿走。”
“喝一點吧,你傷那么重。林伊那個賤人,竟如此狠心,虧然哥你還念著她。”
“誰準你這么說她的?”
顧然瞬間被激怒了,他一把掀翻湯碗。
滾燙的雞湯澆了葉青青滿頭,她瞬間尖叫起來,臉上鼓起了好幾個水泡。
她想走,可顧然不讓。
顧然大力捏著她的肩膀,強迫她跪下來。
“為你的言行向林伊道歉!”
“然哥,我是青青呀,你以前最疼我了。林伊是你的仇人之女,你清醒一點!”
我能清晰地看見顧然咬牙忍耐,整張臉都有點扭曲。
可葉青青看不見,她仍訴說著少年時他們的美好時光。
她不知道,現在的她提起往事越多,越會激起顧然的仇恨。
顧然終于忍無可忍,他用力打了葉青青一巴掌。
“閉嘴!”
葉青青整個人不受控地倒地,他又狠狠地折斷她的右手,殘忍地用腳碾。
“當初你就是用這只手打的林伊,那么它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葉青青痛得整張臉都扭曲起來,狼狽的眼淚鼻涕都糊在臉上。
聽到這話,她反而笑了起來。
“要說對林伊殘忍,我可排不上號,最殘忍的不正是你嗎?怎么?還不自殺謝罪!”
顧然沒理葉青青的挑釁,他冷漠地把葉青青踢到一邊,禁止醫生救她。
只有我離得近,聽清了顧然的自言自語。
“得加快速度了。”
顧然的天賦確實很高。很快,當年幫葉父收養他的岳父一家,就被他查出違法亂紀的事實,送入了監獄。
葉父得知消息,曾來找過顧然。
一開始他還想打感情牌:“兒子,我老丈人家是怎么得罪你了,要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你的面子?那可得死刑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
“好!那我倒要問問,我的父母明明是普通的車禍,為何要說是林父害他們?你是何居心!”
“這我也是為了你好呀,林氏集團有如今規模,還不是你父母專利的功勞,這本來就應該是你的!”
顧然再也聽不下去,他手指著房門,“滾!”
葉父見他已經知道了當年真相,訕訕地離開了。
我看見顧然就像看一具尸體那樣,冷冷地盯著葉父的背影。
“簡單的死,未免便宜了他,我要他生不如死!”
顧然和葉父生活了這么多年,深知他的弱點。
很快葉父就在顧然安排的人的引誘下,一頭栽進了賭博的深淵。
越賭越大,不僅輸光了現有的財產,還背上了巨額的賭債。
他現在只能像下水道的蟑螂一樣,每天躲著人走,撿點別人不要的東西吃,祈禱不被賭場的人抓住。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哪還有從前的風光。
至于葉青青,自從她被顧然廢掉右手后。就再也不敢出現在他面前。
可就算這樣,顧然也沒有放過她。
他收回了曾經給她的所有財產,毫不留情地開除了她。
葉青青早已養成奢侈的習慣,如今讓她過上貧困的生活,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普通工作的工資哪里夠她花?很快,不需要任何人誘導,她就自己走上了邪路。給比他爸還大的老男人當情婦。
老男人變態控制欲又強,私底下玩得很花,經常能看見她的皮膚上一塊一塊地瘀青。她被打得受不了,也曾找過顧然。
“然哥,不,顧總,求你救救我!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
顧然厭惡地看了她一眼:“這都是你自找的,滾遠點!別逼我出手!”
這就是我最后一次見到葉青青了。
顧然把自己關在我們以前的家,攆走了所有人。
空蕩蕩的房間里,他緊緊抱著我的骨灰盒,一動不動。
周圍堆滿了我曾經用過的物品,他就這樣坐在中間,不吃不喝。
整整三天,他整個人瘦脫了相,再也沒有從前俊美的外表。
烏青的雙眼,緊貼著骨頭的皮,就像是一個還活著的骷髏架子。
“伊伊,我好想你,來我的夢中,讓我再看你一眼吧!
是不是我做得還不夠,所以你不愿意?”
隨后他又自己回答:“沒錯,一定是這樣,我得贖罪!”
“我得贖罪。”
他念叨著,掙扎著爬了起來,剛站起來又重重地跌了下去。
他又爬起來又跌倒,再爬起來。
最后他也不掙扎了,爬著到了門口。
他爬一步就要磕一下頭,我看著他似乎是想往公司的方向去。
大馬路上,他就像是個瘋子。
糟糕的外表,癲狂的精神。
他磕得很重,沒多長時間,額頭就破了,鮮紅的血印在路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紅痕。
我聽見有人說。
“哪里來的瘋子?不會是吸毒了吧!快報警!”
也有人認出了他。
“這不是顧總嗎?怎么突然成這樣子?”
可顧然都充耳不聞,他每爬一步都要用力地呼吸一下,他的眼里似乎只剩下這一件事。
警察很快就來了。
他們強制地將顧然帶上救護車,顧然拼命地掙扎,聲聲帶血,“不要管我,這是我在贖罪!”
在被帶上救護車的那一刻,我看見他絕望的眼神,他從嗓眼里擠出一聲悲鳴:“我見不到她了,她不會原諒我了!”
他似乎想流淚,可身體里擠不出一絲多余的水分。
他閉上了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