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場部出來，王建軍搖頭晃腦地唱著小曲，迎頭正碰見老徐。

“咋的建軍，啥事兒啊這么高興？”

王建軍自然不能說因為槍，隨便找個理由把話就給岔過去了。

“建軍你還不知道吧？就因為弄這個木器廠，林場不少人都有意見呢。”

王建軍一愣：“林場賺錢不就等于工人們賺錢嗎？何況李主席和盧廠長還想用賺的錢，把大伙被騙的干貨錢補(bǔ)上，這咋為了大伙好還會有意見？”

老徐哼了一聲：“現(xiàn)在林場沒活，工人都開70%工資，去木器廠上班的能開滿支，去不上的就有意見唄，這都是他媽大鍋飯吃慣了，啥都得搞平均。”

王建軍笑了笑：“徐師傅，你現(xiàn)在知道為啥我不愛雇人了吧？你雇誰都得罪一大幫人。

我讓林場弄木器廠都后老悔了，我搭著精力又沒拿啥好處，現(xiàn)在林場的人還罵我，你說我這圖啥？”

老徐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說啥了。

回到食品廠忙活一會兒，第二天該送的貨都打好了包裝，王建軍招呼金旭他們幾個跟他回家，晚上一塊吃點，省得回集體戶還得現(xiàn)熱飯。

回到家金旭和兩個女生去幫王老蔫做飯，王建軍和趙立新坐在院子里，看著遠(yuǎn)處的大青山發(fā)呆。

“建軍，哥們真感覺像做夢一樣，一個月前我還他媽扛著鋤頭下地呢，一個月后就進(jìn)財稅專科學(xué)院，成大專生了。

別說我覺得像做夢，我爹媽都沒想到我能考上大學(xué)，要說哥們這輩子欠你的都還不完，建軍你等于改變了我的命運啊。”

王建軍遞給趙立新一根煙。

“立新你這么說就沒勁了，這考大學(xué)靠的是你自己，欠我啥啊？說不準(zhǔn)以后我到市里做買賣，你正好管著我呢，到那時候我不一樣借你光？”

倆人相互看看都笑了，過了一會兒趙立新對王建軍眨眨眼。

“徐帆上大學(xué)你倆離著可就遠(yuǎn)了，你咋打算的？明年再考？跟她考一所大學(xué)？”

王建軍嗯了一聲：“有這打算，不過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這一年遇到啥事兒還不一定呢，現(xiàn)在你也看出來了，你沒權(quán)沒勢就得有錢，要是啥都不占真不好混。

我家啥條件你們都清楚，以前是靠山屯有名的貧困戶，我都上初中了家里就一條褲子，洗了就得蹲灶坑邊上拿火烤，要不然屋都出不去。

我不掙錢咋辦？先不說我爹我得養(yǎng)活，就說現(xiàn)在你干啥不得走后門，你不拎點啥能好意思跟人張嘴嗎？估計連領(lǐng)導(dǎo)家的門都進(jìn)不去。”

趙立新悶頭抽了幾口煙，忽然說了一句：“建軍啊，哥們說啥你可別當(dāng)回事兒，我就是怕你太投入受傷。

其實當(dāng)初徐帆當(dāng)眾宣布跟你搞對象，就是為了讓王宇死心，那時候王宇纏她纏得厲害。

后來徐帆可能是被你給打動了，你倆這關(guān)系才越來越近，不過建軍你別不信門當(dāng)戶對這句話，別人我不知道，徐帆他媽我可見過，在她眼里你就是有錢沒文憑也配不上她姑娘，所以我才問你明年參不參加高考，你要是真沒個文憑，我感覺你倆這事兒懸。”

王建軍拍了拍趙立新的肩膀：“立新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感情跟考大學(xué)一樣，你報的跟你被錄取的，往往不是一回事兒。

我喜歡徐帆，從你們下鄉(xiāng)那時候就喜歡，我把對她的喜歡表達(dá)出來，當(dāng)然希望這份感情能被她接受，可戀愛和結(jié)婚中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最后能走到哪兒，誰都不清楚。

愛的時候真誠些，那樣即使最后沒結(jié)果，起碼自己不會留遺憾。”

趙立新瞪著眼看著王建軍。

他們可是同齡人，他對搞對象一點兒概念都沒有，可沒想到王建軍卻能說出這么深奧的一段話。

“操你這么看我干啥？好像我多有經(jīng)驗似的，哥們跟徐帆可是初戀。”

說完王建軍拍拍屁股，進(jìn)屋去看金旭她們做飯去了。

晚飯吃的是打鹵面，吃完飯王老蔫去了小屋，王建軍他們幾個坐在炕上暢想未來激揚青春，一直嘮到十點多金旭她們才走。

等人都走了王建軍才嘆了口氣。

即使趙立新不提醒他，他也知道跟徐帆的感情肯定不會一帆風(fēng)順。

第二天一大早，大劉就把大解放停到了食品廠院里。

裝完車往市里開，大劉也提到了木器廠的事兒，說大概只能用二十多個人，全林場工人有兩百多，現(xiàn)在都紅著眼看領(lǐng)導(dǎo)咋辦呢。

王建軍哼了一聲：“我要是盧廠長和李主席的話，我一個正式工都不用，寧可雇臨時工，林場的家屬再鬧我就把項目外包出去。看你們還鬧不鬧。

這就跟對付關(guān)老四一個做法，你不是牛逼嗎？人家趙勇和二丫以后日子肯定越過越好，可跟你關(guān)老四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了。”

大劉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到市里把貨卸完，王建軍安排大劉吃了頓餃子，又去牛馬行買了不少牛頭肉，還打了一大桶小燒，這才往回走。

“你不去看看你小媳婦？不會她考上大學(xué)真不搭理你了吧？現(xiàn)在滿屯子的老娘們都在說這件事兒。”

王建軍無奈地?fù)u搖頭：“你就說這幫老娘們得有多閑？我跟誰搞對象她們也管，咋的徐帆跟我黃了的話她們覺得挺解恨唄？”

車到通河王建軍特意讓從供銷社門口走，結(jié)果供銷社大門緊閉，好像關(guān)門了。

“老馬死了供銷社也不至于關(guān)門啊？供銷社不是國營單位嗎？”

王建軍一頭霧水。

他讓大劉把車停到了大集路口，順道捎回去點山貨，也正好打聽一下供銷社咋回事。

老宋頭一看見王建軍過來趕緊迎了上來。

“建軍你這貨用得真夠勤的，我家都沒存貨了，四處給你收都供不上你用。”

王建軍指著供銷社問道：“供銷社咋還關(guān)門了？啥時候關(guān)的啊？”

老宋頭詫異地問道：“這么大的事兒你都不知道？不少被騙的老客拿著白條子去縣法院把供銷社給告了，法院把供銷社封了，說是要清查供銷社資產(chǎn)，賠那些老客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