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亮起有限的光亮,蕭弈舉著火把小心走著。
邪氣涌現。
在大齊,夜晚的樹林是禁止百姓進入的。
夜晚,邪祟會在樹林中收取香火錢,以求能夠投胎轉世。
但不免有鬼修的惡鬼混入其中,等待著傻傻的入林人,若是夜晚入林運氣不好,便會成為惡鬼用作修行的食糧。
當然,也會有惡鬼跟著入林人入城后大開殺戒。
這也是大齊晚上不開城門的原因。
入林五十步,蕭弈停了下來。
火把所散發出的光芒,沒有驅散前方黑暗。
這是邪祟在堵路向他討香火。
眼神凌厲,蕭弈恭敬道:
“諸位見諒,在下今日未帶香火,懇請諸位讓路。”
對于這些只想輪回的尋常邪祟,蕭弈沒有任何殺意。
它們不會害人。
將火把遞出一尺,黑暗依舊未能驅散。
一手捏住刀柄,蕭弈對著黑暗冷聲道:
“倘若諸位不給我這個面子,也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連輪回的機會也不給。”
沙沙沙……
隨著一陣夜風吹過林中樹木,發出陣陣聲響,前方的道路變得敞亮。
“多謝了。”
寒風攝人心魄。
繼續往前走過三十步,一襲白衣擋住他向前的路。
是白衣執念,鬼修過的邪祟。
鬼修過,也就意味著他殺過人。
“找見你了……”
緩緩將火把放在地上,蕭弈擺出逍遙拳第一式的架勢。
感知到殺意,白衣邪祟頂著虛幻的身體飄向蕭弈。
深吸一口氣,氣血被他逼至雙拳,猛的朝它打去。
拳頭穿過對方身體,顯然,破邪沒能使出來。
白衣飄至身后,一股窒息感涌了上來。
執念境與厲鬼境的邪祟都不能化作實體,不能用身形攻擊。
但它們有它們的方式。
鬼修低淺的神通可以奪舍心智,利用邪氣玩弄人至死。
這窒息感就來源于它們的邪氣。
影響到呼吸,蕭弈必須趕快調整整體氣息,逍遙拳的每一招每一式,和氣息,力量,速度都息息相關。
任何一個沒有達到,都會影響整招逍遙拳。
改變呼吸頻率,蕭弈很快找到氣息節奏。
又是一拳襲去,依舊撲了個空。
步伐穩定,他與白衣相互博弈。
重復著練習著的每一招每一式,可破邪神通依舊沒有出現。
心態要穩定,就算打一晚上,也不能心態紊亂,不然會影響到逍遙拳出招。
汗液滑下,夜風雖有幾分寒冷,可蕭弈的身體卻打的火熱。
不用橫刀,他被白衣所操控的邪氣折磨的萬般痛苦。
窒息,大腦短路,心跳刺痛,奪舍,每一次都要在想出應對方法時保證逍遙拳的出招穩定。
深呼吸,面對邪祟,他仔細回想著每一次使出破邪時的感覺。
拔刀,用力…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想要滅除妖魔的心!
第一次破除邪祟,是想為村子里的鄉親們報仇,第二次,是想保護云清瑤。
而這一次,他是為了練拳。
“不,不能這么想……”
妖魔修行是通過殺人吃人,如果單是練拳而找上邪祟,這怎么可能用的出破邪。
要的是保護他人。
眼神一怒,蕭弈也不顧逍遙拳的各種章法,放開手腳用盡全力。
我來殺你,是為了不讓你禍害其他人!
頃刻間,雙拳青筋暴起,一股黑氣纏繞兩臂。
逍遙拳第一式!
跅弢不羈!
招式動作一一而出,黑氣隨著雙拳涌動。
僅一招,白衣魂飛魄散!
長舒一口氣,蕭弈對著已飄散的位置作出收拳式。
見他滅除邪祟,祖師從身后出現。
“不錯,你果然是塊習武的料。”
擦了把汗,蕭弈微笑道:“師父,我悟了。”
逍遙拳雖一招一式章法嚴格,但此拳名為逍遙,第一式名為跅弢不羈,是不受拘束的意思。
也就是說,如果太過在意章法,反而打不出效果,這就要求習拳者對每招每式要非常熟練。
同時,破邪,凝氣等都需要專一注意力,若是過于在乎逍遙拳的章法,反而使不出來這些招式。
只要對逍遙拳熟練,即便不在乎章法,身體的肌肉記憶也能打出標準的逍遙拳,這時候思想再集中在其他功法,將其加入至逍遙拳,逍遙拳就能變得更強。
像剛剛的實戰,氣息,力量等變動過多,若是只對著空氣練習,根本來不及調整,所以逍遙拳才注重實戰練習。
“今日就到此結束,我們找個好位置睡下吧。”
“可是師父,今晚我學了四式,實則只真正領悟了第一式。”
云鶴祖師大笑:“你都已經悟出逍遙拳的用意,為何還執迷于后幾式?逍遙拳這招,雖處處是章法,可習拳者處處不用章法,難道你認為后幾式與第一式不同,需要章法嗎?”
蕭弈恍然大悟。
祖師的意思是說,既然第一式我就已經能夠在實戰中悟出需要在無意中調整章法這事,后幾式雖然招式不同,但調整狀態都是一樣的。
只有實戰中才能知道該如何調整,達到這種成效,就需要多加練習,讓身體記住逍遙拳的每個特點,多進行幾次實戰就好。
看似處處都是章法,實則處處沒有章法。
逍遙拳,這名字起的真好。
十日不知不覺過去,雖每天都是在路上,練拳,殺鬼,但蕭弈卻覺得這種生活充滿樂趣。
路途中,山川美景,鳥語花香,人情冷暖,被他一覽無余。
他也真實了解到了大齊城外居民的不容易。
有些窮苦人家,他們只能通過給別人做勞工才能填飽肚子。
為地主種地的窮苦農民,每天的工錢就是一日三餐,別說銀子,他們連銅板都見不著。
每每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祖師都會將他攔下,嘴里說著:“時候未到。”
他這一生最見不得別人的壓榨,還有那些什么都沒做錯的可憐之人。
他們唯一做錯的,就是來到了這個世界。
微微閉眼,面板中的煞氣已經累計到八十縷。
他快要到練氣境二品了。
“奕兒,你已學會逍遙拳全部十六式,今日是最后一次了,今晚過后,你就回家吧。”
蕭弈拱手作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響頭:“承蒙師父教誨,弟子給您磕頭了。”
“說什么教誨不教誨,這一切都是天命,天命讓我收你做弟子,這是不可違的。”
雖然不知道師父口中的天命是啥意思,但大概也就是說讓他別客氣。
走進林子中,與往常一樣,趕走討要香火的邪祟,蕭弈便繼續往更深處走去。
奇怪的是,今晚走了許久,林子中也沒碰見一只邪祟。
“難不成和第一次破案一樣?運氣好?”
約莫百步,火光中出現一只白衣,只是這只白衣的模樣,讓蕭弈心神一顫。
只見無數只蠕蟲爬在白衣之上,不停的啃咬著。
蠕蟲將白衣吃的面目全非,剎那間,一股惡心感刺激著身體。
“師父,這是怎么回事?!”
慢步上前,云鶴祖師看到地上的白衣,不禁眉頭一皺。
“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