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林東心里一驚，眼底翻涌著暗色。

他下意識后退一步，用盡全身力氣平復著情緒。

對一具尸體，他能產生食欲，看來殺人犯的心理路程，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影響他的情緒。

明明這幾天都去看溫醫生那里了，怎么好像...根本沒用？

“林東，過來看看。”就在林東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時候，林法醫的聲音響起，拉回了他的思緒。

這次林東沒有上前，眼神飄忽不定，開口道：“老師，我覺得有些不舒服...”

這還是這么久以來，林東第一次表現出來抗拒。

要知道之前即使他流露出害怕或者反感的情緒，也盡力的克服了。

林法醫眼里閃過一絲詫異，有些不理解。

不過他也不是喜歡強迫別人的人，疑惑的看了林東一眼后，便收回了視線。

因為有過類似的尸檢經驗，所以林法醫的動作很快。

一個小時后，便帶著林東來到工作室的外間洗手。

水龍頭的水流作響，惹得人心煩意亂。

林東面上不動聲色，但其實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眼底的厭棄。

林法醫做事風風火火，但在洗手上面慢吞吞的。

但這次罕見的，他都洗完了，林東還沒有結束。

林法醫多看了兩眼，笑著打趣道：“你再洗下去，手都要脫一層皮了。”

林東愣了下，低下頭，才發現因為過于用力，他的手已經發紅。

這是洗了多少遍，他已經忘了，但心里還是覺得不舒服。

勉強擠出個笑容，他停了下來，若無其事的擦拭著。

林法醫沉思片刻，開口道：“我覺得你最近狀態不對，是遇到什么問題了？”

遇到的問題可不少，但都不能說。林東露出個苦笑，在心里想到。

他搖搖頭，敷衍道：“沒事，老師，我就是最近太累了。”

見林東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林法醫只好停下這個話題。

給他批了假，就讓他回去好好休息了。

林東沒有去問，那之前抓到的那個人怎么辦，畢竟這都不重要。

他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老馬。

剛被犯罪系統綁定的時候，他還覺得美滋滋。現在看來，自己真是想的太少了。

這種超乎常理之外的東西，根本不是他能所控制的。

而且...他能感覺到，他內心深處也在為自己的變化感到恐懼。

現在他還能保持本心，那以后呢？他真的能確定嗎？

林東在綁定系統前，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年。這個不算機遇的機遇，把他打的措手不及，也讓他陷入迷茫。

不過他很快就沒時間想這些了，因為遇到了更糟糕的事情。

“我？嫌疑人？”林東一臉懵逼，用手指著自己，語氣里充滿懷疑，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大早，他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開門就看到了老熟人趙局。

沒等他反應過來，手就被銬上，帶到了臨海市第一公安局。

坐在審訊室里，他還沒有回過神。

趙局眼里閃過一絲復雜，雖然他不覺得林東會是做這種事的人，但一切的線索都指向林東。

而且從林法醫的口中，也得知了林東最近精神恍惚。

再加上司法鑒定處保安的供詞，和心理醫生那面的記錄，顯示他有很大嫌疑。

“沒錯，所以我們現在要公事公辦，對你進行調查。”趙局神情嚴肅，開口說道。

林東沉默片刻，緩緩的點點頭，接受了這個事實。

“好吧，我愿意配合。”他艱難的從嘴里吐出這幾個字。

趙局甩給旁邊的張警官一個眼神，示意他可以開始記錄了。

然后開門見山的問道：“四月十七號的下午，你去了哪里？”

林東回想了下：“我在寢室睡了一下午。”

趙局皺眉，意味深長的說道：“林東，你最好說實話。”

林東不明白，趙局為什么這么說。剛想反駁的時候，突然想起當初保安說，看到他白天出去的那話。

難不成...是真的？他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除了這一點外，他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在我記憶里，我是睡了一下午。但保安正經跟我說，他看到了我下午出去，不過我完全沒有印象。”

林東斟酌了下語言，直接把這件事交代出來。

趙局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許多，出乎林東意料的是，他并沒有表現出意外的樣子。

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

意識到這一點后，林東臉色難看起來，心里涌上一個猜測。

經過半個小時的詢問后，趙局停了下來。他擺擺手，示意張警官出去。

張警官微微頷首，體貼的把門關上，把剩下的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現在根據調查出來的信息，顯示你有嚴重的心理問題。”趙局沒有磨嘰，開門見山的說道：“情況對你很不利。”

林東瞳孔猛然收縮，感覺有些棘手。

按照正常來說，他是沒有犯罪動機的。但要是加上個心理問題，那么這件事就打上了個問號。

無論是林法醫還是徐曼，都能看出來，他來到這里后狀況就不太對勁。多半會如實說出來，不會隱瞞。

“我知道我是什么情況，這不是我干的。”沉默片刻，林東緩緩開口。

不過這個解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趙局沒有說話，就這么看著他，沉默的氛圍在二人之間蔓延。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局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你好好想想吧，一會老馬會過來。”

說完后，他起身大步離開。

審訊室沒有窗戶，只有頭上一頂發暗的燈。不算小的空間，氣氛壓抑的可怕，讓林東要喘不上來氣。

他眼里充滿迷茫，就這么呆坐著，心里涌上細微惡意。

他獲得了系統，是天選之子，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念頭如同一顆種子一樣，在他心里緩緩發芽。

林東雙眸幽深，看不清里面神色。

而另一面，老馬接到趙局發來的消息后，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

林東？犯罪？這兩個詞結合起來，顯得格外離譜。

林東要是有這個心思，當初為什么還要主動上報自己有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