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路上突然駛來一輛藍色的廂式貨車,大瓦數的車燈晃得人眼睛發疼,收拾現場的吳楚雄瞇著眼向后看了一眼,突然道。
“大佬,后面路上有個女人往這邊走,要不要過去把她擺平?”
已經上車的吳廣一把就將還在車下的吳楚雄拽上車,沉聲道:“我們做事不怕人看,鉆石山這邊要是有人報警,正好算是替我們調兵!”
“后面那個女人有點眼熟,總感覺好像在哪見過!”一旁的王淼森也突然開口道。
吳廣聞聲向后看去,但可惜藍色的廂式貨車已經駛到擋路的面包車后,正在不停的鳴笛催促。
“那個女人就算是你以前的相好,你這個時候也不該去見她!”
吳廣拍了拍仍然吊著腦袋向后看的王淼森,催促道:“阿海讓路,先讓后面煩人的貨車過去!”
按照正常的犯罪思路,作案的時候最怕的就是看見熟人。即便現在王淼森沒有和后面那個瞧著眼熟的熟人碰面,而且臉上還戴著海色面罩,但為了隱蔽身份,他其實也不應該說看見熟人的話。
畢竟他沒有本事把車上的所有人都滅口,若是有人事后落網,這句話就是找他真身很有利的線索。
面包車讓道,藍色的廂式貨車終于晃晃悠悠的駛過,平行之時,貨車司機還向這面豎了個表示鄙夷侮辱的中指。
吳廣對此沒有表示,不過是一個路怒癥患者罷了,倒是車前的王淼森腦袋探出車窗外,怒聲罵道:“死衰仔,我記住你這個死衰仔的車牌了,死衰仔有種你別跑!”
吳廣不想和你一個貨車司機計較,眼看豎中指的貨車并未停下,他抬手狠狠在王淼森腦袋上拍了一下,教訓道:“阿海,不要惹事,轉道去城寨!”
面包車向來道行駛,路燈照耀下,吳廣也終于看清了行在路上的那個女人面容,更確切的說是女孩面容。
一頭金色長發,身上穿著一件紅艷如血的皮衣,走在路上神魂顛倒,魂不守舍,他瞧著也眼熟。
“是那個被車撞死女孩的同伴,這么巧!”吳廣收回向外看去的目光,終于想起這個眼熟的女孩在哪見過!
……
九龍城寨,阿福狗肉館。
“凌晨三點多了!”倚靠著墻的黃皮看了眼桌上幾碗血紅的糖水,突然開口道。
白粉全手撐臉上,正在打盹,人老了,覺少卻很容易犯困。
桌上的手提電話鈴音突然響起,高音鈴聲急促,驚得打盹的白粉全身子猛顫了幾下,像是被子彈打中了一般。
“全爺!”身后一個高瘦手下擔憂近前,而身旁另一個矮黑男子卻對此視若無睹。
白粉全抬手搓了幾下嘴角濕潤的流涎,轉目看了眼掛在墻上的鐘表,突然嘆聲道:“真是老了,打個盹竟然也能做噩夢,還夢到被活活關進棺材里,這個噩夢也真是離譜!”
“全爺,夢棺有喜,升官發財!”對側的黃皮笑著回話道,不過他的眼神卻是緊盯著桌上一直在響的手提電話。
“都到快進棺材的歲數,還想什么升官發財,說不定哪天就一夢醒不來!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我這輩子活得也算瀟灑,就算明天一夢不醒也算不得虧,就是手上沾的冤死鬼人命太多了……”
白粉全一面感嘆著,一面捉起桌上響徹的手提電話,手摳眼角,彈出兩顆黃膿似的眼屎。
閉目對著那頭心不在焉的應和幾聲,然后隨手又把手提電話扔回桌上。
“黃皮,人接到了!”
白粉全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一臉困倦道:“等你老婆孩子到了,你也該細想想怎么盡快還清全叔的賬了。這筆錢全叔不著急,著急的是我在金三角的那些老朋友,全叔講人情,金三角那里的人可不講人情……”
對側的黃皮默默聽著,眉頭蹙起老高,一是雙手全被敲斷疼的,另一個則是被對面白粉全絮絮叨叨煩的。
話翻過來倒過去,一樣的意思說了好幾遍,簡直煩的人頭疼。
“該死的老東西,再催!我祝你活不到明天,陽間的錢全換成冥幣燒給你……”
黃皮心中罵著,落閘的鐵門突然被從外敲響。
一直絮絮叨叨的白粉全終于收聲,轉目對著身旁的高瘦手下使了個眼色,高瘦手下動身快步朝著門口走去,腳步迅疾的像是急著投胎。
而收聲的白粉全則捉起放在身前桌上的煙鍋,一面往里塞煙絲,一面朦朧眼道。
“黃皮,今晚你是住在這里?還是和全叔回粉檔?”
黃皮掃看了眼四周臟亂的環境,嘴巴動了動,正要回話。
門口突然響起一聲好似摔炮的“噼啪”聲,接著便見過去拉門的白粉全手下脖子鮮血涌出如飛泉。
鮮血飛涌中,一道戴著黑色面罩的兇悍男子身子快步鉆進屋內,手持雙槍,好似影視中走出的人物。
手中雙槍幾乎似在同時冒出淡淡槍煙,槍法精準到不可思議,一槍打爆門口手捂脖子的白粉全手下腦袋,另一槍也同樣射在白粉全身后摸向腰間的矮黑男子頭上。
兩顆子彈中彈部位都是眉心位置,粗晃位置高低瞧不出區別。
“這么猛?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兇人……”
黃皮心神都被驚得顫抖,作為走水路討飯吃的江湖大哥,他不是沒有開過槍,他也不是不認得槍。
而也正是因為他開過槍,認得槍,他才瞬時便明白了突然鉆進來的兇悍男子槍法和身體素質的恐怖。
江湖諢號“大黑星”的五四槍雖然威力驚人的大,近距離打穿避彈衣都綽綽有余。
但與威力相同的是,這種槍的后坐力也驚人的大。蹲著馬步三角式用槍,雙手都震的手疼,五米以外,子彈連上身都難。
更別說像闖進屋內的這個兇悍男子一樣,雙腳走著八字步,射擊姿勢休閑愜意似在逛街,兩顆子彈同時射爆兩個人的腦袋,槍音卻似只有一聲。
“這么恐怖的兇人絕對不是找我!我的仇家雖多,但絕對沒人敢請這種兇人做事!殺人如踩死臭蟲,他一定是找白粉全的……”
黃皮驚懼的連雙手已經被敲斷都忘了,雙手拄著凳子,扭動屁股就想往桌子底下鉆。
直到被雙手力不從心,身子直直的跌倒在后面臟污地上,他才想起手已經被白粉全的手下敲斷。
“黃皮?”
跌倒在地的黃皮清楚看到,想要掀桌砸過去的白粉全胸膛中了一槍。
接著,便聽一聲叫他名字的呼喊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