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檸的家庭地址，熟悉的同事當然是知道的。

但是從沒有人找過來，所以當她早上出門去菜市場，看到在小區附近徘徊的張璇時，確實愣住了。

“張璇？”許檸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聽到喊聲，張璇轉過頭來，“總算是等到你了，我不清楚你住哪一棟。”

說話的語氣是平靜的，叫許檸一時分辨不出來意，她把包包往肩上挎了挎，“你可以直接打電話啊，什么要緊事嗎？”

微信，手機，要聯系一個人很方便的，不至于叫張璇找到這里來。

可是張璇卻搖搖頭，“不急的事，而且我就想過來轉轉，”說著指了指前面一家米粉店，“我沒吃早飯，一起吧。”

人家都到了這里，許檸沒有不答應的道理，畢竟也算是曾經的同事。

在分開之后，公司里那些恩怨也就云消霧散了。

坐下，要了兩碗青椒肉絲米粉。

張璇主動掃碼，“這頓算我請你吧。”

其實兩人以前也蠻要好的，只是后面不和睦，現在看她對自己這樣，許檸心情復雜，“你今天不上班嗎？”

她猜想，難道是知道自己被辭退，所以感觸很多，就找來了？

也不至于吧。

張璇聽了這話，才笑起來，“不上了，”頓了頓，表情比方才落寞些，“我也被辭退了。”

這個“也”字很妙。

許檸說，“是總部要求的？”

“那倒不是，”張璇把事兒仔細說道，“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是自己離職的，卻是被勸退吧。”

在許檸走后，張璇以為那個位置是自己的，還特意找曲昭了解情況。

曲昭當時很嚴肅的將她打量，然后請她在自己辦公室坐下，隨后才說，“張璇，那個位置是總部來人接手的。”

既然升不了職也無所謂，張璇有些遺憾，說了幾句準備離開時，曲昭卻還是留她，且說自己也有崗位調動，公司的人事變動很大，因為業務線會有調整，所以還要招新，把崗位留給業務跟招商。

所有的人員都應該配合公司的發展。

只不過調動也是根據業績表現來的，實在不行的只能勸退，而張璇這會才知道她的績效多差，不光是日常工作上司們對她的考核分很低，同事之間對她意見也很大。

大家都知道她對許檸做的那些事，沒人愿意接納一個愛打小報告的人。

所以，總部所有的部門經理都拒絕接收她。

張璇唯一的選擇就是去工地做前臺。

工資低，路程遠，她當然不考慮，最后只能選擇自離。

“我這幾天在交接，”張璇看上去已經消化了這件事，但說出來的話足以見得這個人本質沒變，依然是愛抱怨跟推脫的，“不過許檸，我覺得我被勸退還是因為你。”

許檸不懂她這是怎么得來的結論。

張璇便說，“因為改革是陸總搞的，他不就是趁機報復我，替你出頭。”

面前那碗粉，許檸一口沒吃，倒不是計較張璇請客，只是那些話實在讓人倒胃口。

她搖搖頭，站起身來，“張璇，陸醫生何至于為了你花盡心思大動干戈？”

她感覺張璇的思維很奇怪，當初譚為甚至沒有注意到張璇，可張璇卻就認為譚為必然跟自己在一起，然后針對疑似跟譚為有關系的她。

可說白了，管她跟譚為怎么樣，跟張璇半點關系都沒。

現在也是，陸衍舟改革公司，顯然是因為盛華本身就要做業務調整，否則不會讓他空降。

結果張璇居然認為這是專門為自己做的變動。

許檸知道，跟這個人已經無法溝通。

后面張璇說了什么，她一句沒聽。

倒是去買菜時順便給陸衍舟發了信息：你最近又忙起公司的事情了吧。

等她菜買完，陸衍舟那邊回復就過來了，問她：從哪聽說的。

許檸發了段語音過去，把見到張璇的事情都說了遍。

陸衍舟那邊忙，等到中午休息時給她來了個電話。

窩在家里看電視的許檸立馬接了，“喂，陸醫生。”

那邊的聲音照舊低磁好聽，簡直是耳朵的享受，“在家里么？”

“嗯，你呢，還在醫院吧。”許檸問。

“在，”說了幾句閑話，陸衍舟道，“張璇覺得我做這事完全是針對她？”

許檸以為他生氣了，解釋道，“可能也是誤會吧，我知道你沒那么無聊。”

沒想到，電話那邊笑了下，好像心情不錯，“那我要是有呢？”

輪到許檸愣住了，“你有？”

陸衍舟嗓音溫和，平緩道，“當然，盛華本來就有業務調整，這是我早就要做的事，但關于張璇，我確實要她走，無論她業績好不好，都會走。”

抓著電話的許檸一聲不吭。

陸衍舟道，“管不住嘴的人留在公司太容易挑撥是非。”

細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許檸理解他的考慮，想了想，“現在的公司也算是換了蠻多人。”

感覺以后，真的是陸衍舟的時代了。

她跟男人聊了片刻，后面手機一直有來電撥入，許檸低頭看了下，奇怪道，“我媽媽的同事打來的。”

如果有什么事都是胡思柔自己打電話，怎么今天例外是同事王姨打的？

許檸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無暇多說，她跟陸衍舟匆匆掛斷，火速接起了王姨電話。

那邊一開口，就是激動的大喊，“小許快來！你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