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天遲早要來。

在聽見陳淵這樣說時，許檸一開始慌張，但后面一想，反而是淡定的。

這樣也好，省的她自己去說，也不清楚陳淵會不會接受，太多未知數了，而此刻已經攤牌，陳淵看著也冷靜，不必她做太多復雜的心里建設。

許檸咽了咽嗓子，“誰告訴你的？”

霍啟塵？

“沒有誰告訴我，現在想想是我一開始絕想不到那邊去，其實很多細節都指向了答案的。”剛開始陳淵也不信，但是思來想去，沒有其他可能了。

他們都認識的，財力也足夠，喜歡滑雪，一直保持著聯系的，還能有誰？

除了陸衍舟，找不出第二個。

許檸深出一口氣，“知道也好，本來我們打官司最后還是要牽扯到最后的債主，要去取證，現在方便了，你已經知道是誰。”

藏不住的秘密，作為自己的律師，陳淵必然要清楚一切，但是現在知道了總好過事到臨頭，讓他措手不及。

“你跟他在一起，真的就是因為協議？”已經捋清了全部的過程，陳淵仍要說一遍，仿佛再度確認，也叫他心底里完全的接受，“你跟阿衍相親認識，然后就簽了協議，然后因為趙娢又分開了，對嗎？”

“前面都對，但我跟他分開不是因為趙娢，”這是個重點，許檸必須強調，“像你說的，我們只是因為協議在一起，現在到期，也該分開。”

“家里人都知道這些？”陳淵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的事，手在案件資料上翻來翻去，一頁沒看。

許檸心情也被忽然攪亂，視線定格在文件夾，問什么她就答什么，“都知道了。”

陳淵點點頭，“現在結束了也好。”

算是好事吧。

“至少案子的主要人關系比較清楚，不然你跟他——”

聽到這里，許檸心里一個咯噔，忽然道，“我跟他還沒有離婚。”

陳淵本來已經低頭去看資料，腦袋一下又頓住，“還沒離？”

眼睛都睜大，語氣相當不可思議。

許檸難以解釋，“我跟他是想離，但是后面我兩八卦有點多，這會兒去離怕被有心人注意，到時候掀起風浪來。”

再到后來她顧不了那么多，只是陸衍舟別的都好，這件事并不配合。

“打算離嗎？”陳淵問。

許檸點點頭，“當然。”

她又有些不放心，“如果不離，會不會影響到打官司？”

陳淵也舍不得騙她，“會有影響，但不大，”說著撫平心緒，“算了，說正事吧。”

東西都準備好了，起訴只需挑個時間。

許檸現在已經離職，心思可以全部放在這件事上，她也跟胡思柔商量過，那頭一會兒說必須打，一會兒又說給點時間。

她沒有聽，知道母親在這方面優柔寡斷，決定自己做主。

陳淵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準備。

而許檸這邊也就保持電話暢通，隨時配合取證。

這兩天她倒是過的很緊湊，因為官司的事很重要，便短暫的將公司的事放去了腦后。

直到這天晚上，陸衍舟忽然一個電話打來。

她跟他其實也算保持聯系，但很日常那種，比如他問問她在干嘛，有沒有吃飯，像是情侶那樣分享一點小東西。

又或者問她是不是一個人在家，給她點個奶茶。

許檸察覺，他應該不知道自己離職的事，開除不需要他同意，恐怕是總部的人事直接插手了。

不過紙包不住火，這么幾天了，陸衍舟總有一趟回公司，剛巧碰見行政在整理許檸的辦公室，一打聽，沉默了。

緩了好一會情緒，回到家里以后才找許檸。

電話接通，許檸已經猜到他的來意。

“我今天去了公司，本來想找你要一份業績分析表。”他道。

話筒內的聲音還算平靜，“許檸，為什么忽然答應了？”

她想想，這件事其實算不上是忽然的，更不能說是答應，因為總部沒有給她任何選擇的余地。

但是對陸衍舟又不能這樣說，畢竟做出決定的是他父親。

“我之前就有這個想法，你是知道的，我媽媽也希望我離職，找個近一點的工作，”隨便敷衍了幾個理由，其實許檸心里不是滋味，到現在她仍然會早醒，覺著自己應該去上班了，“其實總部也好，想讓我升職加薪，但是那邊太遠，還是算了吧，這是我自己認真思考過的。”

聽上去一切都合理，但是陸衍舟知道她不舍。

“我已經在跟總部溝通，”他說，但是顯然溝通不順，否則早就有結果了，“這件事也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只是代價太大。

而許檸知道，也覺得區區一份工作，不值得他付出那么多。

便笑著，安慰他道，“我這樣很自由，其實后面在公司我已經覺得不開心了。”

被太多人針對，不舒服。

捏著話筒。

他一直靜默。

好一會才道，“我想見你，許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