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許波安落座，點單，許檸看到他等了一會，然后撥出一個電話。

距離隔得遠，她聽不清內容，大致卻從許波安時不時凝向窗外的眼神里得知，那肯定是劉素雯打來的。

從血緣來說，明明許檸跟他才是一家人，然許波安的選擇很明顯，是幫著劉素雯一起對付她。

許檸抿了一口咖啡上的奶油，不慌不忙起身，假裝去前臺。

她今天實在穿的艷，一站起來，好幾個人慣性的往這邊看，其中當然包括許波安。

看到是許檸，他瞳孔都放大，嘴邊的咖啡像是燙舌，忙不迭又往外吐。

動作太大，許檸便佯裝剛剛看見他，也露出同樣震驚的表情，捂著嘴道，“爸？”

她不擅長演戲，情緒浮夸的把那個字喊出了諷刺感。

許波安當然不想見她，可到了這個份上只能及其尷尬的點頭，“你也在啊。”說著局促的裹了裹大衣。

“爸，”每喊一次這個字眼，許檸心里跟他的距離卻好像越來越遠，“你這件衣服很好看誒，多少錢？”

穿的這樣惹眼，跟胡思柔一天一地的對比，讓許檸心里的酸浪泛濫成海。

“噢，以前的，沒多少錢，”許波安迅速轉移話題，眼珠子一直亂瞟，“你怎么在這里啊？”

“以前住在這里，過年了想回來看看，”語氣低下去，許檸說的都是心里話，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更是百感交集，“爸，我挺懷念那段時光的。”

許波安敷衍的“嗯”了幾句，看到手機響起，迅速的摁掉。

可是許檸已經看到了備注，確實是劉素雯。

她諷笑，“爸，你今天來這里做什么？”

“我，”許波安有些慌，腦門子開始出汗，“我也是回來看看。”

“噢，是么，”許檸意味深長的抬起下巴，余光瞥了眼時間，“那我們正好可以多說會話，實在是很久沒這樣坐下來聊天了。”

許波安也跟著看了眼時間，知道一時半會擺脫不掉許檸，于是下定決心般，“是，難得坐會，”說著話一直打字，時刻盯著上面的信息，等許檸催問他在干嘛時，才抬起頭來，“沒干嘛，呵呵。”

他放下了手機，沒有剛剛那樣緊張，許檸猜測，他應該讓劉素雯別來了。

如她所料，兩人聊了會過去，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三點，劉素雯的身影果然沒有出現，而許波安卻拿了手機假裝懷念這兒的風景，時不時拍拍走進對面星巴克的人。

許檸低頭冷笑，冷不丁的忽然一句，“爸，考慮過回家嗎？”

她問的突然，許波安嚇了一跳，顯然沒想過，立馬反問道，“回去做什么？”

“那是你的家，不該回去嗎？”許檸道。

他卻搖頭，“那不行，萬一債主——”

“沒有債主了，難道那些債主沒聯系過你？”看來他日子過得確實瀟灑，債主是完全對他放任不管的，只顧跟她們母女催債，“我們現在就一個債主，每個月打錢就行，從不上門鬧事。”

許波安果然不知道，愣了一會，猶豫道，“那你們母女就能過得踏實點了。”

“是的，爸，那你不想回來嗎？”她一點點逼迫許波安。

“我在外面打工——”

找著理由，許檸知道他的答復都一樣。

她也并非真的想許波安回家，只是如今面對面的確認了他心狠的事實。

“既然打工，那就有錢，爸，其實我有件事一直要跟你說，”許檸臉色嚴肅，“我們幫你還了很久的錢，從這個月開始，你的債務自己償還，反正也有打工的，而且媽媽那邊，你別再找他要錢了，就當是給我存嫁妝給她存養老，怎么樣？”

但凡他能有一點點人性，許檸都不想把事情做絕。

然許波安一次次讓人失望，甚至露出以前債主臉上才有的痞賴神情，“等我有錢了再說吧，現在真的不行。”

他站起來，“小檸啊，爸爸有事先走了。”

許波安跑的急，咖啡錢都沒付。

店員找許檸要，她笑笑，“我跟他又不認識，要不你們報警吧。”冷懟回去，她雙手插在口袋，迎著寒風出門。

在外頭冷靜了一會，許檸打了車，后座上，給陳淵打去一個電話。

陳淵很快就接通，開口便是熱情的，“小檸，新年好呀！”

“新年好，陳學長。”她語氣低落，可見有心事。

陳淵是敏銳的，聽出不同，關心道，“怎么了？”

“我跟許波安剛剛見過。”她便把自己跟蹤劉素雯，到剛剛確認許波安的態度，一系列事情全部講來。

說的費勁，花了很多時間，等陳淵問起她下一步打算時，車子剛剛好到家。

許檸下車，慢吞吞走在路上，“軟辦法肯定不行，我只能收集證據先跟他談，如果談不攏，就打官司。”

無論如何，許波安至少有個出軌的事實在，自己這邊勝算無疑問的大，只是需要時間把他的資金關系整理清楚。

陳淵沉吟半晌，“仍是我說過的問題，如果要談，首先就會牽扯到你身后的那個人。”

他在漩渦的核心，許檸不愿意，但也無法把他摘出去。

“我知道，所以我打電話就是說這個，”許檸已打定主意，初八復工，等藤怡嬌去趟醫院，無論如何都要提離婚了，事情再拖下去會把陸衍舟在淤泥里越拽越深，“陳學長,有件事需要讓你知道，關于我跟那個男人之間，真實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