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腦子都是媽媽提著打包盒的畫面，在團圓熱鬧的新年里，她親眼目睹一場親人間的欺騙。

若許波安還有一點點人性，至少不該在這樣的日子專程來一趟，只為找胡思柔在詐一點錢。

許檸難受，這條路走了很久，在小區邊徘徊著，最終打了輛車返程。

路上時，她給陶也打了電話。

對面揶揄，還以為她是來拜年的，許檸也沒計較他的態度，單刀直入的，“跟許波安有聯系嗎？”

陶也道，“有啊，臉還沒撕破，那不得互相拜個年。”

說完一陣大笑。

許檸卻安靜著，等陶也察覺不對勁，問道，“你那邊的事到底辦的怎么樣？”

她才回答，“不順利，所以打電話找你。”

這筆錢是一起拿的，陶也跟她算利益共同體，許波安為人不善，遇到陶也這種背后插刀的“朋友”，實屬活該。

許檸心里竟莫名覺得挺爽。

“要我做啥？”陶也道。

“我知道你跟那些債主關系好，也有門路，我想要你幫我拿到他們那邊的債務結清證明。”這些人都是地痞流氓，許檸好聲好氣沒用，得硬碰硬。

陶也沉吟一會，“小事。”

知道他沒那么好心，許檸沒急著接話。

果然，幾秒后他又道，“跑腿費再加五萬。”

“不行。”

“兩萬。”

“沒有。”許檸道，“我家的情況你知道，但我只要我應得的那份，至于你以后能從許波安那里多要多少，全是你自己說了算，我不貪。”

陶也笑，“成交。”

電話掛斷時，許檸也到了家。

大約受了許波安無恥行徑的刺激，她整個人都懶洋洋，覺得渾身不適，回去窩在沙發上半天不得起。

陸衍舟還以為胡思柔出事了，便給她沖著熱牛奶，在旁邊小心翼翼拿手摸她額頭，“怎么了？早上還好好的，出去一趟就這樣。”

哄著她喝下去，男人手背靠在她臉頰，“溫度正常。”

“我沒事。”抿了兩口，許檸翻了個身，腦袋枕在他腿上，雙手輕輕的搭在小腹。

陸衍舟低著腦袋跟她對視，眸光溫柔，“那就是家里的事。”

“總是被你猜對，做醫生的腦子都這么好用？”笑了兩下，許檸的眼里倒映著頭頂的橙光。

今天雪加霧霾，可見度很低，他們樓層高，放眼出去一層灰白，所以開了一屋子亮堂堂的燈。

察覺她情緒不佳，男人眼尾也跟著垂下，指尖無意識的刮擦她耳垂，慢慢揉捏，“跟智商無關。”

“那跟什么有關？”許檸眼睛睜大。

他指了指許檸的心臟位置，“人對在乎的事物，比較敏感。”

陸衍舟的表情很尋常，像是說無關緊要一件事，而許檸沉淪在他的眸光里，像是溺在汪洋大海，眼里只看到他掀起的風浪，在沒有其他。

于是心跳越來越快，腦子幾乎有一瞬空白。

剛剛他說，在乎。

許檸忽然一下坐起身，覺得口渴，捧著人牛奶嘩啦啦喝掉。

“慢——”陸衍舟不知所以，開口想提醒她，結果視線一頓，伸手去摸許檸的腰下，“你來了。”

比起他的淡定，許檸整個人差點嗆死。

縱使做過親密的事，但在平靜的時候，她依然羞與將隱私的一面展現出來。

比如來大姨媽。

“弄到沙發上了？”第一時間，她還擔憂著大過年的上哪找人清理。

陸衍舟從容推著她，“先去清理下，”然后又走去吧臺，“我給你沖杯姜茶。”

看他舉止那樣自然，許檸心里酸酸麻麻。

在衛生間里換洗一番，出門時看到陸衍舟也剛剛把茶泡好，還特意調整到適口溫度。

許檸端著杯子一飲而盡，放下時看著他，“衍舟，”她說這話完全發自本心，沒有過多思考，“能嫁給你真的超級幸福。”

也不知道，以后誰會是這樣幸福一輩子的女人，趙娢嗎？

他笑，倒是欣然接受這句夸贊，“那你得好好珍惜。”

許檸腦袋埋在他胸膛，“我一直很珍惜的。”

三個月期限已到，最后還能跟他過個新年，實在幸運。

總是無意的話總讓人動情。

好像心里哪塊被觸動，陸衍舟忍不住低頭吻她，有點反應的時候，忽然一下又忍住，無奈，又想笑的搖頭，“這個春節挺難熬的。”

他是男人，本性使然。

許檸理解，安慰似抱抱他，“等姨媽結束多給你點。”

“怎么多？”陸衍舟還真起了期待。

她被逗笑，紅著臉捏捏他胳膊，轉頭去看沙發，“先把污漬給清理了，看著惹眼。”

還好，一丟丟，自己也能處理。

姨媽一來，小家務陸衍舟也沒讓她做，兩人索性大放假，一起躺在床上看電影。

然這一天是愜意，第二天許檸的姨媽反應就來了，早上躺在床上一直哼哼，小腹痛的要炸裂。

陸衍舟沒處理過這檔子事，也跟著急，上手機發現美團送藥得等兩個小時，猜想許檸熬不住，于是給她推了個床邊餐車過來，安慰道，“你先緩會，我下去給你拿藥。”

這種痛苦許檸也算是歷經多次，不以為意的撐著下床，“它做多痛兩小時，犯不著讓你跑來跑去。”

周邊幾家藥店都沒開門，如果他去，估摸著也要跑很遠。

許檸心疼。

陸衍舟卻不肯讓她忍，哄了幾句，匆匆出門。

初三的街外已經車流擁堵，陸衍舟看著導航挨個找過去，來回一趟確耗了一小時。

提著袋子還沒到門口，他便擔心的先跟門里說話，“檸檸，怎么樣了？”

門開，鞋子都來不及換，陸衍舟抬腳就往臥室去。

然走了幾步，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家里太安靜。

如果許檸在，總該給點回應。

他眉頭一緊，捏著袋子的手指猛的收緊。

可視線垂在臥室床上時，卻忽的頓住。

那兒空空如也，只有許檸來不及掛好的睡袍，可見她走的也很匆忙。

偌大的屋子只他一人，站在那兒，眼尾慢慢的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