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樣下去不行！別等副帆修好了，船上的人命都沒了！”陳琉向著張鈺喊道，在看到張鈺點頭示意自己可以單獨行動，全權做主后。陳琉氣沉丹田，用雄厚的內力大喊道：“所有水手兵衛！放棄自身崗位，速度來到我處集合！”

聽聞此言，水手和兵衛們連忙拋下手上的任務，跌跌撞撞朝著陳琉奔去。雖說陳琉的招式不如張鈺的如此神秘且玄妙，但真槍實戰打起來，可并不比張鈺弱上一些，所以，來到陳琉的身邊，眾人只感覺仿佛有了庇護的港灣。不一會，便從船體各處來到陳琉身邊集合。

鮫人王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陳琉，蔓延的憤恨毫不掩飾地外漏，剛剛的他還沉浸在鮮血地美味中，還沒有片刻，便被陳琉的調度而失去繼續享用的機會。

他手臂輕揮，讓人意外的，又有十數名鮫人躍上甲板，將副帆桅桿的眾人包圍了起來。

“是先前跟在船尾后方的鮫人！”陳琉心中暗道不好，一直廝殺到現在，竟然把后方的家伙給忘了。此時，這多出來的十幾名鮫人，儼然成了改變戰局的強大力量。

剩下可以戰斗還有戰力的兵衛約莫只有八人，他們手持盾牌，即使心中萬般害怕，但還是逼迫自己挺身向前，把水手護在身后。

如果是樊昊樊大人，面對這種情況，一定也不會退縮！此刻的兵衛們不約而同地浮現這樣的想法。自從上次去山中探查天羅的下落遇到伏擊后，他們親眼見到了樊昊的強大，試問，自古以來，哪個男兒心中沒有這樣宏偉的英雄夢，此刻，面對這些喋血無情的鮫人，勢單力薄的他們就是自己心中的英雄！

想到這，他們的心中竟然涌現一股強大的力量，他們腳步鏗鏘，竟然向著鮫人踏出步伐！幾名兵衛形成的氣勢，宛如下山猛虎，讓人感覺不可力敵。

沒想到，這種生死搏殺竟然讓兵衛們心境得到了極大的鍛煉。陳琉不知是喜是憂，無奈地搖搖頭。不過既然身為手下的兵衛都如此有氣勢，自己這名隊長更不可能比他們還差，陳琉渾身罡氣流轉，破敗的衣裳呼呼作響，他兩步踏出，徑直朝著鮫人王奔去。先下手為王！

鮫人王的眼中充滿驚愕，這個男人明明已經受傷，為何還有如此昂揚的戰意？！在他們野獸的認知中，殘酷的生存競爭讓他們在平時的捕獵、生存中盡可能的避免受傷，因為一旦受傷，戰斗力會大打折扣，很可能會成為其他捕食者的目標，盡量保全自身才是他們的生存之道。若不是這一艘碎影號物資極其豐富，只要搶奪成功便可保證鮫人族整整數年的口糧，否則鮫人王也不會帶著族人前來冒險搶奪。

因為鮫人天生靈敏，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船上有好幾道力量強悍的人影，但也是硬著頭皮也要搏上一搏的原因。面前的陳琉，身上染血，這種悍不畏死的打法，屬實讓鮫人王感到震驚。

還來不及多思考，陳琉破風的拳頭已經到了面前。鮫人王被他的行為點燃了斗志，也是不偏不讓，正面一圈打出。二人拳頭相撞，激發的氣波讓周圍生物站立不穩，雖然看起來陳琉的拳頭比鮫人王的小上許多，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可是絲毫不差。

這也屬實讓鮫人王驚訝，短短的一炷香時間，這名男子帶給自己的震撼實在太多太多。若不是種族原因，他甚至都有了想把陳琉招致麾下的想法。

他當然不知道，陳琉可是真正經過了血肉搏殺之人，當初在聽風樓，面對劉家的四大供奉，陳琉以一敵四。在初見張鈺時，面對從天而降的巨石，更是選擇徒手硬接。這樣的男人，正是在一次次的磨練中不斷成長，在一次次的生死之際的徘徊中變強，豈是那些繡花枕頭可以比擬的？

陳琉的拳頭不斷揮動，每一拳中都充滿著船體爆炸的勁力，讓鮫人王苦不堪言。雖然在外傷上，陳琉的拳頭并不能對自己造成什么威脅，但是這煩人的勁力卻如附骨之蛆，纏的自己好無辦法。他想要戰勝陳琉，就必須何其產生接觸，但只要有了接觸，陳琉的勁力便會無孔不入，打入他的肉體，在其內部產生爆炸。無論鮫人王的肉體如何強悍，但是他的內部始終是柔軟的，即便經過專門的磨練，也只是要強悍一些罷了。

看著鮫人王吃癟的模樣，陳琉心中越發的高興，這說明自己的戰術是有效的，先前，他一直為無法破開防御而勞心傷神，但現在，卻有了很好的解決辦法，這也讓他在后續的戰斗中逐漸占據上風。

張鈺沒法關注下方的情況，在他的眼中，形勢非常嚴峻，無論他如何努力，此時的風向完全亂了方寸。加上先前他強行的壓縮，就像彈簧一般，此刻的反應是極其強烈的。所有的風向如胡亂揮動的長鞭，根本無法預測，無法控制。

糟了！張鈺心想。果不其然，在風向亂了的瞬間，碎影號的速度急劇下降。

“大人！副帆修好了！”桅桿上，傳來小劉子的呼喊。

還有機會！張鈺心中一喜。碎影號速度的減緩和副帆的修理完成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只要速度夠快，趁著碎影號還沒有消散的慣性，還可以大膽嘗試！

“降副帆！”張鈺大喊。同時雙手舞動，鋪天蓋地的水柱直接砸在鮫人王的身上。

正和陳琉搏斗的鮫人王萬沒想到張鈺的出手，直接被強大的沖擊壓入底艙。同一時刻，伴隨副帆的垂下，碎影號如疾馳中被牽動韁繩的烈馬，船體劇烈晃動，以極大的幅度，向著左方轉動。

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全部聚集在船頭，有人雙手合十，忍不住地開始禱告。碎影號失衡，穿透高高翹起，掀起的浪花讓碎影號拔高了數丈，越來越高，幾乎是飛在海面之上。

碎影號的轉向，在即將脫離黃泉時戛然而止，因為鮫人的耽擱，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在眾人絕望的目光里，碎影號緩緩轉動，在黃泉的推動下，繼續向著東南方俯沖而去。

但因為拔高的緣故，視野更加開闊，張鈺隱約看見，在船身朝向的遠處，三座島嶼竟然緩緩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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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三十二年四月

又是一年花開，又是一年春艷。聽風樓熟悉的小樓房里，裊裊熏香，樊昊負手站立窗前，看著窗外的星光怔怔出神。

“三年了……”自從張鈺等人乘著碎影號出海，已經過去整整三年了。在這期間，碎影號如石沉大海，毫無音訊。連帶張鈺等人在內共四百五十名人員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沒人知道他們究竟去了何方，是否已經到達了桃劫所在的地方，又或者早早就深沉海底，化為游蕩的孤魂？

唯一不變的，是天羅鬼魅般的暗殺。三年期間，天羅的暗殺不曾終止，反而愈演愈烈。若非大武有著兵部的輸死抵抗，估計早就從內部土崩瓦解。三年的日夜操勞讓樊昊生出了些許白發，但只有他自己明白，東海之外才是真正讓他心力交瘁所在。

“大人……”腳步聲傳來，傅木澄恭敬地站在門外，輕聲呼喚。

“又要走了嗎……”輕柔的女聲傳來，如山間清泉，動人心扉。

“是啊，小汐。晚上早點休息……”樊昊滿眼寵溺看向一旁說話的女子，三年時間，司晨汐青澀褪去，更添一份熟韻。

“小心……”到嘴邊的話突然凝噎，千言萬語化為二字，只道尋常。

樊昊點點頭，向著屋外走去，隨著他步履漸行，歌聲也徐徐傳出。

“我有明光鎧，與君攜手進。我有昆吾劍，匣內霜月明。與子戰河東，流血逐千里。與子戰河西，河西傳吾名……”

他步伐矯健，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雪夜，腰上刀刃蜂鳴，揮盡人間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