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那個好似再平常不過的夜晚，衛楠好突然睜開了眼睛。

瑩瑩的燭火間，有個身影正在背對著她，審閱著什么。

挺拔修長的身姿被燭火拉長，怪誕的很，卻偏生讓她瞧出了安全感。

正在批奏折的謝知斂忽然私有所感的轉過頭來，看到她睜開的雙眼，先是一愣，隨即欣喜如同藤蔓，爬滿了他的眼角眉梢。

“楠好！”

他飛沖到她的床前，握住了她的手。

溫熱的觸感，是真的！

她真的平安的醒來了！

看著他這般神態，全然失了曾經的穩重，衛楠好明明是想要笑的，可剛揚起嘴角，淚水卻先一步奪眶而出。

“知斂，還好有你。”

謝知斂溫柔的拭去她的眼淚。

“你都想起來了？”

衛楠好點了點頭。

“有很多事情記不清楚，也分不清發生的時間，但我知道，它們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謝知斂釋然，摸了摸她的頭。

“不要著急，我來幫你，我們慢慢想起來。”

衛楠好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

“我，我這是第三世，我以前其實是……”

謝知斂修長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唇。

“不想說，就不用說，很多事情我也已經猜到，查到，不管以前發生過什么，現在，以后，我們是會永遠在一起的。”

衛楠好聞言，淚水登時更加肆虐，她猛然抱住了謝知斂。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知斂，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活下去。”

她曾經那樣單純的只希望有個家，有個安穩的生活，但即便這樣樸素的愿望，也是奢求。

但謝知斂強勢的，幫她扭轉了一切，給她了一個真正的幸福未來。

謝謝這兩個字，又怎么足夠表達她的心呢。

“沒有我，你也可以活下去的，楠好，你其實比你想的更加堅強，你只是遇人不淑罷了。”

謝知斂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

“我也不是無緣無故就對你好的啊，你曾經為我付出所有，我們從來不是互相虧欠，而是互相補足，互相救贖。楠好，有你，該道謝的是我才是。”

沒有衛楠好，他如今不是變成嗜血的魔頭，就是老鼠一樣死在了陰溝里。

衛楠好抱著他的手，更加用力。

她沒有告訴謝知斂，他看到了自己死后，他為自己做的種種。

力排眾議，娶一個牌位做皇后，一度被人故意扭曲歪解成異類，是魔鬼。

看到他大力發展農耕，卻用的全是自己的名頭，他努力的為自己謀劃著一切，哪怕她已經是個牌位。

漸漸地，爭議變成了贊美，他看準了時機，準備了祭祀。

那本是一場招魂祭祀，所以她這次剛重生時，總能聽到那影影綽綽的歸來。

總能看到他恍惚的身形，和眾人跪拜的模樣。

有人舉一國之力，求你活下去。

那縹緲的聲音，她從來只覺是虛妄，卻不想，那是他苦心籌謀，然后一階一階跪拜出來的。

他從不信奉仙神，更覺真要有鬼神，那他必然是那深淵里走出來的阿修羅。

可為了她，他開始吃齋念佛，開始廣施仁政，放下了痛快的殺戮。

與他所有的付出相比，她似乎只是說了幾句雞湯一般的話，只是在他艱難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罷了，這樣的感情，如何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