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俞帶著衙役急匆匆趕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跑到外邊吐起來。

“這，這什么情況？”宋俞白著一張臉，一想到剛才那兩具尸體，又忍不住吐了起來。

一行人就看著他吐，吐完之后，楚琚白才開口：“如宋大人所見，這里發生了命案。”

“下官自然知曉發生了命案，下官是想問，這么晚了，楚大人為何會出現在此？”

楚琚白淡淡地說：“來搜查刺客，不巧發現了。”

宋俞瞥了他一眼，大晚上來搜查刺客，誰會信？

但宋俞卻不敢這樣說，按照一般的情況來講，這發現尸體的人，一般都得帶回衙門審問。

可這發現尸體的人，是楚琚白，且不說自己有沒有這個權力，就說這兩個死者，普通百姓，楚琚白犯得著大半夜來殺人么？

“這兩人看起來死去多時，怎的就不見人來報案呢？”宋俞有些疑惑。

一旁的京兆少尹開口道：“不對啊大人，下官幾日前還讓人來這里買過酒，這老板怎么突然就死了？”

“哦？”楚琚白挑眉道：“柳大人是何時來買的酒？”

柳大人皺了皺眉，稍微回憶了一下，“大概是，三月二十那日，下官小女兒及笄，差人來買的酒。”

“三月二十。”楚琚白沉思，七公主招親是三月十九，今日是三月二十八，也就是說，也就是距離酒坊夫妻最后活著的時間，有八天。

秦洛也覺得奇怪，八天的時間，尸體不可能腐爛到這種程度，她想了想，又折回屋里去。

宋俞等人見這小丫頭如此膽大，都不由得咂舌，先前聽說她和七公主對付兩百刺客還不太信，現在看來是真的啊。

宋俞偷摸瞄了一眼楚琚白，心道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連看上的村姑都這樣特別。

楚琚白直接無視他們的目光，也跟著走進作坊，里面仵作正在驗尸。

秦洛站在旁邊看了看，又打量起屋子。

片刻后，仵作簡單檢查了一下，對楚琚白道：“大人，這一男一女兩名死者，年紀都在四十歲左右，根據腐爛的程度來看，死去應該有一個月之久。”

楚琚白皺眉：“這么久？”

仵作點點頭：“這還算少的，現在天氣不熱，時不時還下雪，這死亡時間只長不短。”

“不對。”秦洛忽然開口。

仵作見說話的是個小丫頭片子，不由有些不滿，“哪不對了？”

“他們身上裹著席子，衣服穿得也很厚。”

仵作沒好氣的笑了，“那又如何？”

“你看這屋里。”

仵作下意識打量了一番，這屋子不大，是專門用來煮酒發酵的，并未有任何奇特之處：“不就是個作坊？”

秦洛嘆了口氣，走到灶臺邊，指了指灶孔，“這里面有很多碳灰，而且底下還有溫度。”

秦洛手指伸進去探了探，這才站起來道：“說明不久前還有人在這里燒過火，如果跟你說的那樣，死了一個月，難道來燒火的人就沒發現尸體嗎？”

仵作愣了愣，不相信她的話，連忙跑過來將手伸進灶孔里，果然還有微弱的溫度，若是不仔細感受，幾乎無法察覺。

“這……”仵作不知道說什么了，畢竟他只是個仵作，斷案不是他的強項。

宋俞也跑進來，連忙問道：“那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兇手在這里燒火？”

秦洛贊賞的看了他一眼。“你答對了，正是因為兇手在這里燒火，所以尸體才會腐爛得這么快，加上這房間又小又封閉，要不了幾日，這尸體就會腐爛。”

宋俞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猜中了，他莫名有點不好意思，“那，兇手為什么要這樣做？”

楚琚白道：“興許是想給我們造成尸體死亡多時的假象，但也是一個敗筆。”

八日前還有人見過這對夫婦，現在又自造這出假象，無疑是畫蛇添足。

“不一定是畫蛇添足。”秦洛說道。

楚琚白看著秦洛，這樣敏銳的觀察力，越來越讓她變得深不可測起來。“夫人有何高見？”

“高見沒有，只是猜測，首先屋里的錢財都不見了，這可以理解為兇手見錢眼開拿走了，但衣服都拿走了，這很明顯是他們跑路了，現在這里又出現兩具面目全非的尸體，不覺得奇怪嗎？”

楚琚白心中一動，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秦洛的意思，他笑了一聲：“魚目混珠。”

宋俞疑惑地看著兩人打啞謎，不由問道：“什么意思？”

“宋大人將尸體搬回去吧。”楚琚白也沒有解釋，這件事越來越蹊蹺，想必背后一定牽連甚廣。

“是。”宋俞雖然心中疑惑萬千，楚琚白怎么會對這兩個不起眼的死者如此上心，但楚琚白不說，他問也問不出結果。

等宋俞將尸體抬走后，少善問道：“難道這兩人不是酒坊的老板？”

楚琚白思忖道：“少善，你讓人密切注視這酒坊，另外就放出消息，說酒坊老板被害，將這酒坊封鎖起來。”

少善點頭應下，卻又奇怪，既然封鎖了，還讓他來監視干什么？

秦洛知道楚琚白的打算，他是想讓真正的酒坊老板放松警惕，想來個守株待兔。

“城門也要加強守衛。”秦洛提醒，他們出不去，自然就會回來這酒坊。

“是！”

“夫人，我們也回去吧。”楚琚白說道。

秦洛點點頭，“看來上次白天聞到那股味道，就是從這里面傳出來的。”

若是白天進去看一眼，發現這尸體，那女子就跑不掉了，現在線索全斷了。

“無妨，那女子還在京城，我會將她畫像交給京兆府，讓他們捉拿兇手。”

秦洛抿了抿唇，也不再多說，那人肯定躲起來了，想找到沒那么容易。

兩人出了酒坊，天空一片漆黑，月亮隱藏在云層之后，星子也不見幾顆。

路上有風，帶著濕氣，吹在臉色有些刺，楚琚白忽然握住秦洛的手，“冷么？”

秦洛掙了兩下，發現他手跟鉗子似的，正想開口，忽然身后傳來一道破風聲。

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