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什么時辰了呢？

宮藍玉抬頭望著深邃悠遠的夜空，明月皎潔柔和，如水似鏡，散發著清幽的光，周遭閃耀的星星如碎鉆般點綴其中，宛若一幅緩緩展開的畫卷。

她躲開眾人的窺視，找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靜靜地欣賞著無人在意的自然美景，輕輕哼起了一個十分耳熟但忘記從何處聽到的不知名小調。

身側忽然出現了另一道人影，同時伴隨著一抹熟悉的冷香。

宮藍玉微微側頭，鳳昭那張俊美矜貴、熠熠生輝的臉就這樣映入眼中，不遠處的暖橘色燭光搖曳，水墨般暈染著他的輪廓。

宮藍玉沒說話，只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繼續觀賞著她的夜空。

鳳昭不以為意，唇角帶著笑，“今夜驚險的很啊，種種伎倆層出不窮，真令我嘆為觀止。”

幾分淺淡的戲謔調笑，配合著說不出的低啞磁性的嗓音，仿佛是月下仙人私語，忍不住放輕了呼吸。

宮藍玉是來賞月觀景的，此刻他在身邊一說話，什么心思全都盡數消失，無法進行下去。

琢磨出他話中的其他意思，宮藍玉眼角上挑，側眸看他：“四王爺身份不同凡響，見識過的場面數不勝數，今夜，頂多算個餐前小菜，不足掛齒。”

“這倒也不錯。”不知從何處，鳳昭忽然取出了一把折扇，從風格上來講，與上一把被他丟棄的相差無幾，很是雅致考究。

扇面徐徐展開，淡墨勾勒出的山水畫展露無遺，鳳昭悠悠道：“不過那移形換影的手段別具一格，不知宮太醫學了多久？”

宮藍玉眼眸一瞇，那是她換酒時用的招數。

鳳昭這么一說，宮藍玉立刻斷定出他是看到了。

“夜色融融，燈影憧憧，想不到四王爺的眼力如此尖銳，這等小動作都逃不過您的法眼。”宮藍玉看著他，忽然淺淺一笑，宛若千樹萬樹梨花開。

“運氣好罷了。”鳳昭一帶而過，斂眸含笑：“枯燥乏味的夜晚有這么個驚喜，倒添了不少色彩。”

宮藍玉細眉一挑，“聽四王爺的意思，大公主誕辰宴也不過如此？”

“每年如此，實屬無趣。”鳳昭不加掩飾地承認了，看樣子似乎的確是認為這么一鬧更有意思。

他既然看到了換酒，那么推測出之后的事也不足為奇……

“這下宮三小姐在京城可謂是名譽掃地，聲名狼藉，再無一名王孫貴胄會去接近她，臨走時我見她仍在哭，腕上的傷口也裂開了，宮太醫不愧是位好姐姐，做事面面俱到，不留一絲余地。”鳳昭話鋒一轉，言辭銳利起來。

他輕搖折扇，滿是淡然悠閑之感，宮藍玉看著鳳昭，目光逐漸變得幽深。

“四王爺熏的香很特殊啊，這種味道似曾相識，難道是撥紅暮晚？”

當“撥紅暮晚”這個名字被宮藍玉說出來時，鳳昭周身氣勢猛然一變，竟毫無預兆地爆發出森冷凌厲的殺意，極為恐怖，在那一瞬間，宮藍玉感覺自己似乎正面對著地獄修羅，靈魂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