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蘭出了門，便提著個點心盒，佯裝送點心的模樣，晃蕩到了綠綺院附近。

沒過多久，閆玉萍也出了門。

她說自己要去莊子上，但不讓丫鬟跟著。丫鬟說要給她備車，她也拒絕了。

凌蘭跟著她一同出了府。

然而，閆玉萍的路，不是去任何一處莊子的。

閆玉萍走了幾條街，上了路邊一輛拉客的驢車。

凌蘭也趕緊叫了輛驢車跟上。

兩個人穿過了大半個城區，又彎彎繞繞地走過曲徑通幽的竹林，到了一處豪華的府第。

那是一個富商的房子。主人姓何。

凌蘭聽說過，前朝的時候，何老爺和官吏勾結，壟斷了食鹽販賣，大發橫財。

攬夠了錢，他就金盆洗手，遠離從前那些狐朋狗友，買下了城郊這處幽靜的宅子，帶著家眷搬到了這里。

自此，曾經聲名顯赫的富商，在京城成了一個“傳說”式的隱形人。

閆玉萍如何與這種人家有來往？

更讓凌蘭訝異的是，閆玉萍到了門口，跟外面的家丁說了兩句話。

那家丁就像是認得她一樣，笑著說了些什么，就讓她進去了。

兩人仿佛是故人一般。

待閆玉萍走進去有一會兒后，凌蘭也過去，問剛剛那家丁能不能進去。

那家丁見她，可沒有剛剛那副笑臉，面無表情地打量了她一番，問，“你進去干什么？找誰？”

“剛剛那姑娘，怎么就可以直接進呢。”

“去去去！你別在這無理取鬧！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要是沒什么事想找茬，那你是找錯地方了。”

家丁說著，抓起邊上一個掃帚，在地上胡亂揮了幾下，揚起一片灰，作勢要趕凌蘭走。

凌蘭無可奈何，只好下了門前臺階。

但她只是找了根柱子躲了起來，并沒有離開。

大約一個時辰后，閆玉萍出來了。

她坐驢車原路返回，凌蘭也跟著回了府。

但她心里有了個答案，閆玉萍必然認識這何府的什么人。

此時的碧落堂里，只有霍蕓書和麗華二人。

霍蕓書給麗華倒了一杯茶，問她做了什么事，被秦媽媽趕出來了。

麗華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霍蕓書便也不追問了。

“你老家是義縣的吧？”霍蕓書只好找別的話題來。

麗華有些驚愕，“夫人記得？”

“雖然我不管事了，但府里上上下下，沒有我不記得的事。”

麗華早就聽說過夫人的本事。

但她沒有想到，夫人居然還記得她一個小丫鬟的家鄉。

麗華笑了笑，“夫人真厲害。”

她有些心虛，不敢與霍蕓書對視，生怕被猜出了心思。

“談不上厲害不厲害。當家的，多記點東西總是好的。”頓了頓，霍蕓書又道，“你放心。我在秦媽媽面前，還算說得上話。我會幫你。罰丫頭，責罵兩句便是了。大冬天的睡外面，那是真的太過分了。”

麗華沉默。

片刻后，她起身，在霍蕓書面前跪下，磕了個頭。

“算了，夫人。麗華犯了錯，理應受到懲罰。我很感激夫人的好意。但是麗華的事，還是麗華自己處置吧。”

說完，麗華又磕了一個頭，“奴婢先回去了。還有很多活需要奴婢干。”

霍蕓書只好順著她的心意，點頭答應。

麗華站了起來，倉皇地離開了碧落堂，往那間柴房去。

霍蕓書看著這個姑娘的背影，只覺得她有些奇怪，并未多想。

麗華回到柴房，沒想到能碰上秦媽媽。

秦媽媽揣著大棉襖的袖子，在柴房外踱步。

麗華見到她，嚇了一跳，忙福身道，“秦媽媽。”

“去哪兒了？我正要來叫你呢。”

“剛剛碰見了夫人房里的丫頭，說怕我冷，叫我去喝茶。”麗華老實交代。

“有什么茶好喝？夫人難道發現了什么？”

“沒有。我一向小心。夫人應當沒有察覺。”

“那就好。你自己處事多點小心。昨天可發現了什么？”

“昨天夫人出去，上了一輛皇宮來的馬車。車跑得快，我追不上。除此之外，我沒有發現什么了。”

“皇宮來的馬車？能看出身份嗎？車里就她一個人？”

“麗華孤陋寡聞，看不出來。車里就馬夫和夫人。”

“明白。以后每天早晨這個時候，來萬福堂匯報。”

麗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