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蕓書捏著那些信回府的時候，在小路上碰見了秦媽媽。

秦媽媽離開萬福堂后，便打了一只小燈籠，想著來府門口打探打探情況。

她沒想到，霍蕓書這么快就回來了。

“夫人。”秦媽媽停住，向霍蕓書問好。

霍蕓書正一邊低頭趕路，一邊琢磨著心事。

她根本沒注意到，秦媽媽是什么時候出現在跟前的。

聽見動靜，她嚇了一跳。手中的信差點就掉到了地上。幸好她及時穩住了心神。

“秦媽媽好。”她淡淡點頭，便繞過秦媽媽往前走。

“夫人手上拿著什么？”

“章先生叫我帶給阿檀的詩文。我需要給秦媽媽念一念嗎？”霍蕓書站住了，轉身看著秦媽媽，冷靜的目光里透著雍容不迫的威嚴。

秦媽媽忙低頭道，“老奴不敢。只是關心夫人。”

“多謝關心。”霍蕓書微笑著說完，轉身離去。

秦媽媽也提著燈籠，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說得好聽。恐怕不是什么詩文吧。她在心里想。

在老夫人那里拿不到主意，秦媽媽決定去找許氏商量。

秦媽媽在府里多年，見的事情多了。她的直覺告訴她，霍蕓書和章云征兩人，肯定有什么事。

但念及時辰已晚，她打算明早再去見許氏。

霍蕓書回了房，點起一盞青花書燈，嚴嚴實實拉上了簾子，便和凌蘭一同坐在桌前，讀那些書信。

這些書信，都是靖安侯寫給那位惠德師父的。

幾乎每封信的末尾，都會加上一句“閱后即焚”。

信中偶有署名，寫的是靖安侯的真名。筆跡也是相似的，應都是出自靖安侯之手。

它們比章云征交給她的那一張紙，說得更明白。

靖安侯在信中承認，“受奸人蠱惑，對景行起了歹心，便捏造了一些莫須有的罪行。可我無意斬草除根。可朝堂之上的事，哪有稱心如意的道理。我也是被裹挾至此，心中萬般無奈。”

景行，是霍太師的字。

霍景行。父親一向光明磊落，清白做人。

霍蕓書目光冷淡，但手指卻不自覺地越捏越緊。

這些信里，哪有真心實意的懺悔？都是聊解良心不安的辯白！

“小姐……”

凌蘭察覺出她的情緒波動，輕聲喚她，捏住了她的手。

“真是徹頭徹尾的偽善之人！求神拜佛，還不肯面對自己的罪惡！”霍蕓書咬牙，低低地道。

這府里的人，想必都是一丘之貉！

她真是恨死這里，恨死這里了。

“小姐，難受歸難受。有的事情，我們還是要審慎考慮。就比如，這信中的奸人，到底是指什么人。這奸人能和靖安侯霍太師都有來往，說明地位不會低。若他如今還在朝堂之上，他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為霍家翻案，威脅到他的利益嗎？”

霍蕓書沉默了。

半晌，她抬眼看向凌蘭，笑了笑，“幸好還有你。不然，我都快沒有理智可言了。”

“小姐，別說什么幸好不幸好的。我跟著你，是死心塌地的。”

霍蕓書抿唇笑了，笑容疲倦。

“等明天云征來了，我跟他細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