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蕓書也摟著凌蘭，一言不發地流著淚。

半晌，兩個人才松開彼此，靜靜地望著對方。

她們沒有說一句話，但千言萬語，好似都在這目光的凝聚里交換了。

在一旁久未出聲的陸延均，走來拍了拍霍蕓書的背。

“進屋再說吧。”陸延均道。

霍蕓書和凌蘭都點頭。

而后，三個人一同往屋里去。

坐下之后，凌蘭跟他們一五一十地講述了霍蕓書離開京城之后的故事。

從霍蕓書假死出逃，到凌蘭連夜逃離鄭家，再到鄭少翎借著閆玉萍得到官職，最后到蘇姨娘如何病重去世。

她講得緩慢，卻不肯漏下任何一個細節。

霍蕓書也靜靜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蘇姨娘葬在何地？”等凌蘭講完話，霍蕓書沉默半晌，終于問道。

“就在后山。與老爺夫人葬在一起。”

霍蕓書抿住了唇，“你帶我去看看吧。”

凌蘭應允，立刻起身，帶著他們往后山去。

除了后院的門，再走幾步，便到了那處連木牌和石碑都沒有的墓。

墓前那棵小松柏，已經長了不少。

霍家父母的墓邊上，便緊挨著蘇姨娘的墓。

墓上只放著幾株花，別無他物。

霍蕓書怔怔地望著那片墓，走去，跪了下來。

她一言不發，只安靜地磕了三個頭。

陸延均也走去，跪在了她身旁。

凌蘭趕忙過去要扶他。

霍蕓書也立刻道，“延均，你是王爺，不應當跪這里。”

“我是你的丈夫。他們便是我至親的人。更何況，這里長眠的，是我的老師，我的師母，還有曾陪我生母度過命里最后三個月的蘇姨娘。他們也是我敬重的人。沒有我不應當跪的道理。”

說著，陸延均也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霍蕓書垂眼，默默地流著淚，沒有出聲。

爹，娘，姨娘。

我終于找到我的歸宿了。可惜你們，沒有辦法看見了。她想。

下山時，霍蕓書問凌蘭，為何不下山跟凌月一起生活。

一聽見凌月的名字，凌蘭便嗤之以鼻，“我才不跟她去！”

霍蕓書卻拉住了她，“凌蘭，你們是從小到大的好姐妹。凌月她……應當也是有苦衷的。我不怪她。”

“可我怪她！”凌蘭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她當我是從小到大的好姐妹嗎？為了一個男人，其他情意都不顧了！”

“凌蘭，當初我讓她嫁給鄭少翎的時候，我便想到了這一天。凌月的心，也不是木頭做的。朝夕相處，又一起撫養孩子，沒有一點兒感情，怎么可能呢？但我知，縱使她再眷戀鄭家，在她心里，霍家，還有你和我，都是永遠排在第一位的。”

凌蘭沉默了下。

“既是如此，當初我讓她跟我一起走的時候，為何她不肯走呢？”她悶悶不樂地低語。

霍蕓書捏了捏她的手，笑了笑，“大抵，她想盡可能地保全更多吧。”

凌蘭不說話了。

霍蕓書見她有些不情愿，便道，“凌蘭，既是如此，那你就跟我一起回令溪吧。好嗎？”

凌蘭一怔，“我和小姐回令溪嗎？”

“是啊。就像以前一樣。你在我身邊，我也放心。”

凌蘭猶豫了下。

“可我怕他們，沒有人照顧……”

霍蕓書也心頭一緊。

這時，陸延均開了口，“凌蘭，跟我們走吧。我向你們保證，遲早有一天，我會帶著你們，光明正大地回到京城。這不是永別，只是暫別。”

說話間，他的目光，是望著霍蕓書的。

霍蕓書看著他笑了笑，眼里多了些許欣慰與輕快。

她又轉向凌蘭，“凌蘭，要離開他們，我也難過。只是，我們活著的人，還要好好生活。對不對。”

凌蘭抿唇躊躇片刻，才輕輕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