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和凌蘭從小便進了霍家。她們的聰慧能干，霍蕓書都看在眼里。

凌蘭最常跟著霍蕓書東奔西跑。

至于凌月。霍蕓書不在府里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她操持的。

若要挑一個人，在離開霍蕓書的時候也能獨立行事，那必是凌月。

現在，霍蕓書要做的，便是和凌月，演一出主仆決裂的戲。

有一日，閆玉萍出門時，撞見阿檀一個人在湖邊放風箏。

她忍不住心中嘀咕：這霍蕓書！讓那三歲的孩子，一個人在湖邊玩！掉到湖里怎么辦？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是不心疼！

她馬上追過去，想要叫住阿檀。

阿檀好像沒聽見，自顧自地捏著風箏線跑遠了。

他一路跑到了碧落堂門口。閆玉萍不放心，也跟著他跑來了。

蹲在門外的凌蘭，張手抱住了他，一邊幫他收風箏，一邊笑道，“來了嗎？”

“嗯！姨娘過來一看，就知道娘病得重，就會請好大夫過來了，對嗎？”

阿檀的語氣，單純輕快。

“是的。”凌蘭牽起他的手，帶他往偏院走。

“凌月姐姐，你怎么跪在這里。”

路過院子中央時，阿檀看見了跪在艷陽里的凌月，疑惑道。

“我在玩游戲呢。”

阿檀似懂非懂地點頭，被凌蘭帶走了。

“阿檀！阿檀！”

閆玉萍趕到院門口時，沒看見阿檀，正好看見凌月跪在院里哭。

“小姐，小姐，我求求你，放我進去吧。我真的知錯了。”

閆玉萍還暗自疑惑。

這霍蕓書，不是說一向待下人體貼嗎？這貼身的丫鬟，還在院里罰跪呢？

“怎么跪在這兒呢？”她神色擔憂，語氣里卻難掩看熱鬧似的嗤笑。

凌月循聲回頭，殷切地抓住了閆玉萍的衣擺，哭著道，“閆姨娘！閆姨娘！求求你為我說說情吧！你的話小姐肯定會聽的。”

“先別說這些。”閆玉萍說著，從自己的衣服上撥開了她的手，仿佛有些嫌惡似的往后退了一步，“你見到阿檀沒有。”

“凌蘭剛牽走阿檀少爺。”

閆玉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有心思打探起別人的事情，“你怎么了？有什么話，起來再說。”

“小姐她不讓我起來。”

“你這是犯了什么錯？”

“我……”

凌月話未說完，“吱呀”一聲，正房的門開了。

霍蕓書出現在了門前。一襲鵝黃色衣裙，模樣溫婉，卻莊重冷靜。

“你在做什么？”她看向凌月，目光威嚴。

“小姐，小姐。”凌月哭著，連連磕了幾個頭，“看在我跟了你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你原諒我吧。”

霍蕓書見她磕得用力，額頭滲血，心被揪了一下。

但她只是冷冷道，“留你這么多年，只是看你手腳勤快。你既有害我之心，我哪里敢再留你？從此以后，你不必待在我房里了。”

閆玉萍一聽，心中燃起了興趣。

“小姐，我不可能要害你的。這是我的無心之失，小姐寬宏大量，就原諒我吧。”

閆玉萍斂住了臉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意，走過來假意勸道，“夫人，她犯了什么錯，至于讓您動這么大火？跟了這么多年的丫鬟，說趕走就趕走。您讓她往哪兒去呀。”

“她往哪兒去，不是我該操心的事。”

說著，霍蕓書回身進屋，緊緊地關了門。

“小姐！小姐！”

凌月在她身后撕心裂肺地喊。

“哎喲哎喲，哭成這樣做什么。你家小姐不想看見你，你還是另尋去處吧。”閆玉萍立在她邊上，低頭看她，虛假的笑容里難掩傲慢。

“閆姨娘，我實在是沒別的去處了。求你幫幫我，幫幫我吧。老太太和靖安侯夫人都喜歡你。你一定可以幫我說上話的。”

凌月說著，挪了挪膝蓋，面朝著閆玉萍磕了幾個響頭。

霍蕓書在房內，安安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可憐的凌月。何苦磕得這樣響呢？

“老夫人喜歡我？”閆玉萍心生幾分好奇，終于肯蹲下來跟她說話。

凌月抬起通紅的眼，瞟了一眼門內，又看了看閆玉萍，故意欲言又止，只咬著唇低低“嗯”了一聲。

閆玉萍伸手，扶她起來，“走，去我房里說。”

“可小姐讓我跪在這……”

“你家小姐已經不要你了。”

說完，閆玉萍就帶著凌月走了。

霍蕓書聽著那離開的腳步聲，不自覺地嘆了聲氣。

酸意不知不覺涌上鼻尖。